這是位四十出頭的男性患者,是家裡的頂樑柱。地震發生的時候,為了護住家人,被砸成了腦重傷。
搶救室外都是人,哭聲一片,安鶴一已經無力分辨出誰在等待誰。這裡人說話口音重,他有時候還聽不太懂。
不能耽誤時間,他按了按當地醫院大夫的手:「讓家屬簽字,我們馬上手術。」
血腫、腦幹損傷、顳葉挫傷、枕骨和顱底骨折,能傷的地方都傷了,安鶴一快速思考著手術方案。
「麻醉老師來了嗎?」安鶴一戴好手套,又問了一遍。
「來了,來了。」手術室門再次打開,麻醉醫生著急忙慌地進來,「從昨天夜裡到現在,我真是一口氣都沒歇。」
「安主任,這得分流啊,不然把我們累垮了,這手術也做不完啊。」
安鶴一看了眼昏迷的病人,點了點頭:「明天還會到一批醫護去二院駐點,我們這邊壓力能小一點。」
「左枕部硬外膜血腫清除術和顱內壓監測探頭置入術,現在開始。」安鶴一沉聲說道。
就這樣,安鶴一每日都在診斷、手術,有時候也要做點縫合的工作,算作休息。
再有的時候,祁主任會緊急把安鶴一叫到ICU里,對著突發高燒的病人一起想辦法。感染了就要排因,再對症給藥。
他倆一起拿著冰袋給人物理降溫也是常有的事,寒冬臘月的,兩雙手通紅。
直到撤了呼吸機,病人能自主呼吸,他倆懸著的心才稍微落下。
安鶴一的身體當然也不是鐵打的,但他很警覺,一發現有感冒的跡象,趕忙吞藥。
這事兒,他也沒告訴穆向遠。
和穆向遠的對話框,成了安鶴一每日工作記錄。他會在好不容易找到的空閒時間裡,給穆向遠發一下他今天下了多少診斷,做了幾個清創,又上了幾台手術。
穆向遠往往不能第一時間回,但只要看到安鶴一發來的消息,他總是會舒口氣。
三周後,天程航空再次執行前往震區的飛行任務。這次是帶一批人去,再接一些人回來。
安鶴一不在回來的人之列,穆向遠第一時間給隊長打電話要求再飛一次亞灣。
「哎呀,董事長要帶隊去北美考察航線,我還想派你過去呢。」
穆向遠頓了下說:「考察這事兒,誰都能做,而且願意做的人多。亞灣我一定得去,我家屬還在那兒呢。」
這樣的理由,誰也拒絕不了。隊長那邊靜了會兒,應道:「行,你去看看他吧,這事兒我安排。」
穆向遠再次從同安飛往亞灣,一路上航路天氣很好,目的地的盲降系統修好了,著陸也順利。
和三周前壓抑的狀態全然不同,這裡似乎正在一點點恢復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