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許是從來沒給別人上過藥,有些笨手笨腳的。
他剛碰到她手腕時,下手重了些。
不巧,又戳到了木槿傷口裂開處。
「嘶——」
木槿沒忍住,被疼痛刺激得倒吸一口涼氣。
紀玄手頓了一下,沒說話,但是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上完了藥,木槿立刻就將手縮了回去。
手縮回去的那一瞬間,
紀玄看見了被泡的發白髮皺的手指,手指有些紅腫,指腹鼓起一條條縱向的紋,難看極了。
一看便知,是手長時間浸泡在冷水裡導致的。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木槿一驚。
他已經翻過她的手心,蹙著眉頭問:「你手傷了還洗衣服?」
語氣乍一聽是質問,仔細聽,卻能聽出其中的關心。
木槿解釋道:「衣服堆太多了,今日若再不洗,就來不及了。」
紀玄之前在木槿的小破屋住了幾天,他知道她幾乎每天都洗衣服,並不是她自己有那麼多的衣服要洗,這裡面還有許多別人的衣服,比如丹楓院那幾個一等丫鬟的衣服。
丹楓院有專門負責漿洗的丫鬟。
但是,木槿身份特殊,之前他又表現出非常厭惡木槿,管事的和丹楓院的下人們都知道,所以這些髒活累活都有木槿一份,甚至還故意欺負她,往她頭上多推一份。
紀玄以前對這些事情,也不是完全不知的。
只不過,他那時一直恨她爬床算計了他,所以故意放任他們欺負她。
說起來,木槿如今過得這樣辛苦,他才是罪魁禍首。
一想到這裡,紀玄莫名有些不知從何升起的煩躁與懊悔。
「咚——」一聲,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木槿下意識一抖,把頭埋低了些。
五公子怎麼又生氣了?
她也沒說錯什麼吧?
她不知道,他氣的是他自己。
紀玄臉色不自覺沉了些。
「以後不必洗了。」
木槿抬頭,有點驚訝。
為什麼不用洗了?
五公子突然下令讓她不必再干漿洗的活兒,雖然她會輕鬆很多,但恐怕也要遭人紅眼,木槿下意識想推辭。
但她還沒說話,只聽紀玄冷聲道:「那麼多漿洗丫鬟,竟都指著你一個人幹活,你不干,她們就都做不了了麼?」
紀玄臉色很不好看。
木槿還是不懂他為什麼生氣,卻不敢再拒絕了。
她默默安慰自己,算了,有失必有得。
她本來在丹楓院就不招人待見,再因為此事遭人紅眼,也沒什麼所謂。
天氣越來越冷了,井水寒冷徹骨,不必再漿洗衣服是一樁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