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低著頭,明明就坐在他面前,卻又仿佛離他十分遠似的。
紀玄感覺出來了,他們之間好似有一堵看不見的牆,而且這牆,還是她有意無意立起來的。
「又是不敢。」紀玄嗤笑一聲。
為什麼她總是在拒絕他?
木槿剛聽見他的這句意味不明的話,還沒琢磨出來,五公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忽地,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
木槿的下巴被他掐住,迫使她不得不抬起頭來。
「你自己算算,今天你都說了幾次不敢了?」他質問她。
「誰教你的臭毛病,處處與本公子虛與委蛇,嘴裡沒有一句坦誠的話,你就那麼想與我拉開距離?」
他用了幾分力氣,掐的她的下巴有些泛疼。
少年目光灼灼,烏黑的瞳仁里仿佛藏了焰火,視線相觸及的那一瞬間,竟灼燒了木槿的心。
木槿不知道這句話為何突然惹怒了他。
她避開他的眼神,低眉順眼道:「公子身份貴重,奴婢身份卑賤,自當謹守府中規矩,不敢絲毫逾越。」
紀玄嗤笑一聲,「我記得之前我住在你屋裡那段時日,住到後面,你可不像現在這般守奴才的規矩?」
木槿沉默了。
紀玄在她那裡養傷那段時日,一開始,她也戰戰兢兢的,後來便有些忘卻紀玄的身份,言行有點飄了。
他們兩個人待在那間狹小的屋子裡,朝夕相處,與世隔絕。
她漸漸失去了原本的清醒與堅定,會下意識忽略他們之間的差距,會下意識忘記他是尊貴的主子,而她是卑賤的奴才。
但是現在不同。
紀玄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而她一如既往地在紀府為奴為婢討生活。
她已經把那段短暫偏離人生軌道的日子忘記了。
她知道,自己心底里對紀玄是有好感的,但她同樣也知道,她和五公子之間隔著天塹鴻溝,隔著天與地的距離。
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好感,尚不足以讓她心甘情願地為了五公子,在這個通房丫鬟的牢籠中困一輩子。
木槿抿著唇不說話。
紀玄心中那股沒有由來的火就燃的更旺。
「你爬床的時候也不講規矩,怎麼我現在叫你過來吃個飯,你便處處同本公子講起府中的規矩了?」
聽到他提起爬床的事情,木槿臉色一白。
紀玄便笑了。
他知道她最怕他提起這件事,可他偏要說。
驕縱妄為的五公子,一向是連骨子裡都透著惡劣的。
他不痛快了,她也別想好過。
他湊近了些,在她耳邊惡狠狠地低聲道:「若按府中的規矩,你早死了十次八次了!」
木槿下意識閉上眼睛,身子控制不住地顫了下。
的確,就她放火燒主家的祠堂一事,就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