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很費解。
那日他大張旗鼓送孟衡回來,那麼多人都看見了。
那麼多人都知道了,張寧應該也聽說了,知道他和阿槿關係匪淺,那這人怎麼還這麼不識趣地纏著阿槿不放?
他要不要臉啊!盯著別人的娘子不放!
張寧笑了一下,像是真的疑惑,「我不知閣下是以何種身份來警告我離孟娘子遠一些?」
紀玄略有些底氣不足地說:「自然是以阿槿的夫君身份。」
從前的夫君和未來的夫君,怎麼不算是夫君身份呢?
張寧又笑了一聲,這回笑聲里是真真正正的嘲諷了,「閣下與孟娘子早在幾年前就結束了吧?不然孟娘子怎會孤身來到宣州定居?」
紀玄和孟衡的說話方式和相處姿態,一看就是早已經認識的熟人。
張寧略微一想,就能猜到,或許紀玄就是孟衡口中那已經死了的前夫。
「而且——」他故意拉長音,頓了一下。
張寧樂得又笑了一聲,「閣下恐怕著實惹了孟娘子厭棄,不然孟娘子不會對外道是因為『夫君早死』,才孤身來宣州謀生的。」
「破鏡難圓、覆水難收,我勸閣下還是早些放棄吧,孟娘子大概不是會回頭的人。」
張寧說話語氣輕飄飄,說出來的話卻如有萬斤之重,在紀玄心頭猛然又壓上一塊巨石。
若說前一句話氣得紀玄臉都黑了,那麼張寧後一段話,就是真真切切地刺激到紀玄了。
他自然明白,他就是阿槿口中那「早死」的夫君。
他也明白,面前這個小白臉說的話是真的,不然不會如此刺激到他。
他與阿槿從前一起經歷過那麼多磨難,朝夕相處,自然也明白,她雖然看起來柔弱怯懦,其實性情堅韌,不是會回頭的人。
紀玄氣得腦子都糊塗了,像個幼稚的孩子似的,嘴犟道:「早死的夫君也是夫君!」
張寧正要說話,見孟衡出來了,立刻迎了上去。
張寧又是一副單純文弱的書生模樣,彬彬有禮地喚道:「孟娘子——」
紀玄:疏忽了,讓這小子搶了先!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子看著單純文弱,實則是個黑心蘿蔔。
在他面前是一副樣子,在阿槿面前又是另一副樣子!
紀玄在心中狠狠唾棄了對方一口。
紀玄不甘落後,也立刻迎了上去,「阿槿,餓了麼,可要去用膳?」
孟衡看了他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話要與張公子說。」
紀玄本想態度強硬地質問她,有什麼是他聽不得的?她為什麼有話跟這個小白臉說,卻沒有話跟他說?
可是他還是忍住了,他知道,阿槿不會喜歡聽到這些話的。
他可以忍住心裡的這些話,但是他絕不放心讓阿槿跟這個黑心蘿蔔單獨待在一起!
「阿槿,我不回去,我等你。」
「隨你的便。」孟衡冷冷丟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