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聽見響動,李蓮淑從畫架中探出頭,扶了一下鼻樑上架著的老花鏡,銳利的目光流連在俞南曉和宋謹言兩人身上。
俞南曉微愣著,卻沒忘記禮節。
“阿姨好。”
眼前李蓮淑雖然穿著病號服,但看這狀態,一點也沒有病危的樣子。
宋謹言朝著畫布看了一眼,上面以印象派的畫法勾勒出一片夢幻綠色森林。
李蓮淑是著名學院派畫家,生病後逐漸淡出大眾視野,她的畫倒是因此被炒了高價。
往常化療過後,她連筆都抓握不住,今天畫布上的筆觸倒是顯得很穩。
“媽,怎麼回事,你哪裡不舒服嗎?”
李蓮淑又朝著畫布刷了一筆,慢吞吞地放下畫筆,坐回沙發上。
“是不是覺得有一種驚嚇的感覺?”
低下頭,她抿了一口茶,板著一張臉,懶懶抬眼。
“今天我聽到護士說我兒子就要訂婚了,我也是這個心情。”
自從入院後,李蓮淑兩耳不聞窗外事,仿佛和外界脫節了一般。
要不是兩個護士在她面前閒聊起,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竟然要訂婚了。
對象還是常常因為山間圖書館項目來探望自己的,妹妹的徒弟。
看見母親似乎無恙,宋謹言鬆了一口氣,婚約的事本就無意瞞她,便沒開口解釋。
一時間周圍氣壓極低,俞南曉感覺自己難以呼吸,她決定做打破寂靜的那個人。
她手忙腳亂地上前兩步。
“對不起阿姨,之前幾次來沒告訴你,不是故意的,那個時候情況有點複雜。”
那時的婚約是被俞萬里逼著定下的,宋謹言還在誤會她別有用心,她躲藏著都來不及,哪可能到處跟人說婚約的事情。
李蓮淑將目光移到她身上,面色不改。
“謹言,你出去一下,我要單獨和俞小姐談談。”
往日李蓮淑喚俞南曉,不是全名,就是小俞。
此刻叫她俞小姐,刻意帶著一些疏遠。
宋謹言微微側身,站在俞南曉前面,明顯一副護著她的樣子,隨口撒了謊。
“媽,是我不讓她說的。”
“出去。”
她厲色道,把俞南曉都嚇得心猛顫了一下。
不愧是宋謹言的親媽,這一句命令,帶著不可反駁的氣場,比宋謹言本人生氣時還要更可怕。
俞南曉硬著頭皮擠出一絲笑意,沖他點了點頭,安慰他說沒事,他這才出了門。
李蓮淑示意俞南曉坐下來,卻沒急著開口,慢悠悠地倒了杯茶給她。
“謝謝阿姨。”
俞南曉捧起茶杯,剛送至嘴前,聽見面前人冷聲開口。
“跟我兒子訂婚,是你們俞家蓄謀已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