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眼瞧著夜色越發深重,怕這樣下去對太子身體有礙,只好大著膽子上前勸道:「殿下,夜深了,還是早點歇息,明日再讀吧。」
太子聽到近侍的話,神情恍惚了一瞬,也不知在跟誰說,更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我要是再努力一點,下次父皇問我怎麼看時,我能答出一二,而不是支支吾吾憋得臉都紅了也不知能說點什麼,是不是,父皇也能像今日這般高興。」
聲音近乎呢喃,小北聽得也不甚清晰,只好疑惑地催促一聲,「殿下?」
燃盡的燈芯啪嚓一聲響,在這寂靜的殿內格外明顯,太子眼皮一跳,抬眼朝搖搖晃晃的燭火看去,眼底的期盼和脆弱被火光裹挾著,直到最後一點即將燃盡,又小太監連忙換上新的,燭光瞬間大亮。
突然,太子起身,眼底爆發了一絲新的光亮一般,「走,回寢殿,孤要好好睡一覺,太傅說明日要考孤前幾日的功課,不養足精神怎麼應對。」
小北一聽,連聲應是,眉開眼笑地跟了上去。
....
抓周宴過去後,原本季睿就該順勢留在長歡宮了,本來他就是住在長歡宮的,這裡才是他的居所。
可白天在長歡宮休息睡覺時一點事沒有,等快到晚上的就寢時間,季睿就揉著眼睛,拉著柳嬤嬤的手說回。
回?
回哪兒去?
柳嬤嬤還沒問出口,心裡卻是明白的。
而季睿果然又接著說:「回...家,睡....」他故意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冒。
聽到季睿口中冒出的新鮮詞彙,柳嬤嬤眼底複雜了一瞬,蹲在季睿面前,慈愛地說:「小郡王,住在這裡不好嗎?」
聽到柳嬤嬤的話,季睿好似要把她的話在腦子裡反應一下,慢了幾拍又打了個哈欠,「舅...不....舅...家....」
這是說長歡宮沒有舅舅,要去舅舅那。
聽了他的話之後,柳嬤嬤沒有多加哄勸,抬手摸了摸季睿的頭髮,眼底是一片柔和慈愛之色,把那點複雜欣慰給掩藏起來了。
而知琴四人看見柳嬤嬤抱著小郡王回福春宮,對視一眼,各自眼底都有欣喜之色。
季睿不是皇子,更沒有受寵的母妃,而明熙帝又是個實打實的工作狂,一個月去後宮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照這樣看,明熙帝一個月能來長歡宮溜達兩圈都難。要不可能是叫王公公來看兩眼,要不一忙起來就直接把他給忘了,這是極可能會發生的事。
人都說,感情要靠處,平民百姓家如此,更何況本就親情淡薄的皇室。
如今正是皇帝舅舅對他感情最複雜時期,可反過來看,何嘗不是機會。要等到這點複雜都淡薄了,變成了可有可無,那就真是回天乏術了。
別看這段時間明熙帝對他好像態度變了些,瞧著似乎也親近些了,但季睿敢肯定,只要他沒在明熙帝眼前晃蕩了,過不了半年,明熙帝對他就能比先前還冷一些。
畢竟宮內有個季貴妃,宮外有季家一大家子,不管在哪兒受到氣,都能反射到同為季家血脈的季睿身上。而公主娘親那點影響遲早會淡化,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