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老和尚站在那裡,不卑不亢,不為所動。
不到這個地步,嚴信也不願意打擾了佛門清淨,奈何……不抓住兇手,只怕死的人會更多,到時候蕭家再發起瘋來,後果不堪設想。
他身為知府,也有自己的考量和顧慮,也有他的不得已……
「方丈。」嚴信也不是第一次來東山寺,自然也是認得的,「本府今日前來,是想問您要一人。聽說有一啞巴,被方丈收留在了東山寺。」
一聽「啞巴」二字,底下的和尚都面面相覷。
見狀,嚴信心中有數,「請方丈將這啞巴交出來!」
老和尚沒說話,但衙役更快一步,已經從後院把人找了出來,這會就已經被帶到了眾人跟前,誠然就是那個掃地的啞巴。
啞巴什麼話都沒說,面目全非的站在眾人跟前,一副隨他們處置的模樣,瞧著分外可憐,沉默得像是一隻任人宰殺的牲畜。
「人在這裡,方丈還有什麼話可說?」嚴信問。
戒律院的當即上前,「阿彌陀佛,知府大人,佛門本是清淨之地,絕不藏污納垢,只是我佛慈悲,不可見死不救。當日此人倒在路邊,奄奄一息,不論他是什麼身份,咱們都不可以見死不救!」
這,便算是解釋了。
「本府不是不講道理之人,在此人還未定罪之前,本府不會遷怒於任何人,此事且需調查,所以……」嚴信猶豫了一下。
畢竟,眼前這啞巴和記憶中的木匠——海連天,幾乎可以用判若兩人來形容,容貌盡毀,身形佝僂,如同年過半百的老人,與那個正值盛年的木匠,好似不是同一人。
正因為這樣,所以嚴信只能持懷疑太多,敢下結論……
「知府大人要抓的人,確定是他嗎?」老和尚不溫不火的開口。
嚴信皺了皺眉,偏頭看向師爺。
師爺會意,旋即轉身離開,不多時便帶著幾個人進來,皆是百姓打扮,粗衣麻布,有男有女。
「你們來認一認,這到底是不是海連天?」師爺指了指啞巴。
這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小心翼翼的上前,圍繞著啞巴走了一圈,這看看,那看看,似乎真的是在確認,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木匠海連天?
「不像!」婦人搖頭,「海木匠比他高,且沒這般消瘦,看看他這乾瘦的模樣,哪兒有木匠的影子?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可一旁的糟老頭子卻眯著眼睛說,「是他,就是他,你看看他垂著眼睛不說話的樣子,跟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就是他!」
「李伯,你老眼昏花十幾年了,連自家的田地都不認得在哪了,還能記得海木匠小時候的樣子?」邊上的男人,滿臉嗤夷,「這哪兒像海木匠了?咱這都當了幾十年的鄰居,光屁股玩到大的,難道還認不出來?」
糟老頭子迷迷糊糊的應聲,「哎呦,不是嗎?真的不是海家那小子?難道我真的老眼昏花了?」
「何止是老眼昏花,簡直是腦子不清楚!」老婆子嗤笑,「知府大人,您這哪兒是海木匠啊,瞧他那滿手的疤,像是能做手工活的嗎?木匠那活,可是靠手吃飯的呢!」
啞巴的手,指關節都被燒得蜷曲黏連,別說是做木匠,日常生活都有點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