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說什麼?」容九喑倒也不著急,瞧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若是真的想做點什麼,就不會在這裡了。
「進了亡靈之城?」陳年禮音色微沉,說話的時候,嗓音很輕很輕,仿佛不敢大聲語,小心謹慎到了極點,「烏郎的人為什麼要抓人?」
兩句話,概括全部。
「這麼好奇,怎麼不去問楊將,軍?」容九喑挑了一下眉,「是你們早前生出的齟齬,阻止了您的腳步?還是說,您不敢當著楊老將,軍的面,提及某個人?」
陳年禮握緊了手中杯盞,指關節都泛著微微的白。
「忌諱之所以是忌諱,是因為沾了太多的血,太多無辜者的性命。」容九喑繼續道,「楊將,軍知道,陳將,軍您也清楚,不是嗎?」
陳年禮終是狠狠閉了閉眼,放下了手中杯盞,「不愧是東輯事的二把手,好像什麼都知道,可你真的知道嗎?林不寒當年幹了什麼,恐怕沒有告訴你吧?」
「他做了什麼,自然有老天爺瞧著。」容九喑回答,「真相永遠都在,不會被輕易抹去,也許現在看不到曙光,但終究……天是會亮的。」
陳年禮眉心陡蹙,直勾勾的盯著他,忽然間好似想到了什麼,徐徐站起身來,上下仔細的打量著他,「容大人以前真的沒來過邊關嗎?我總覺得好似在哪兒見過你。」
「楊老將,軍也說過這話。」容九喑似笑非笑的回答。
瞧著他微勾的唇角,瞧著他眼底的微芒,陳年禮的眉心皺得更深了些,可轉念想想,又好似不太可能,轉而扶著桌角,慢慢悠悠的落回原座。
「不可能……」他小聲嘟噥,「不可能的。」
容九喑喝了口茶,「陳將,軍若是沒別的事兒,我就先回去了,遇龍關的事兒,您大可書信一封去問該問的人。」
「你真的姓容?」陳年禮低聲詢問。
容九喑嗤笑,「不姓容……那我姓什麼?難道要跟著林不寒姓林?還是跟著將,軍您姓陳?又或者姓那個高高在上的大不敬?」
語罷,容九喑起身。
「容九喑。」陳年禮旋即又站了起來,「我總覺得是見過你的,又或者不是見過你,但瞧著你面熟,不知道楊老將,軍是否也說過同樣的話?」
容九喑背對著他站著,「說過如何?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天南地北的商隊途徑此處,將,軍都要去認一認人嗎?」
「不是所有的熟人,都能讓我一遍遍確認的。」陳年禮望著他的背影。
容九喑沒有作聲,抬步離開。
此番陳年禮找上門,問那些事是其次,主要的……還是要驗證一下心裡的感覺,他不知道,當初容九喑出現在帝王跟前時,隋宗風也曾這樣瘋魔一般,一遍遍的確認一遍遍的盯著他看。
可那又如何?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世人總是這樣,得隴望蜀,總是奢望著失去的或者是得不到的,一遍遍的奢求,卻忘了去珍惜,握在手裡的放在手邊的。
甜頭這東西,得在吃苦的時候才能送上,才算是錦上添花,否則會膩,膩了就再也沒有價值了……只有等到下次吃苦的時候,才會再惦記。
可是,下次吃苦是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