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喑以蜷縮的姿態,用胳膊用身子,包裹著緊緊依偎的她,仿佛心裡所有的憤懣,都因為她這一句被悄無聲息的撫平。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阿哥。」她的掌心貼在他身後,竭力的用自身的溫柔,撫平他激動的心緒,「沒事了!都會沒事的,以後會更好!」
容九喑徐徐揚起頭,幽然吐出一口氣,「其實,我也沒見過我母親,更準確的說,只在出生的那一刻,興許是見過的。我母親,是難產而死!」
羽睫忽然顫了顫,溫枳想起了死在亡靈之城的,自己的母親。
她,也算是難產吧?
自剖而出,只為讓溫枳活命……
如此說來,他們還真是註定的緣分,連出生的經歷都是一模一樣的。
「養母是母親的陪嫁,也是部下,生死相依,脊背相交之人,可在我的記憶里,她只有殘破的身子,滿是疤痕與溝壑的容臉。」容九喑很少提及這些事情,連最親近的崔堂都不知道這些,「她以獨臂之身,撐起了我幼時的一片天。」
一個廢了身子的女人,要帶著孩子在天底下活下去,是多麼不容易!
「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卻聽得噩耗,她便放棄了帶我回家的念頭。」容九喑抱緊了懷中的溫枳,「也是在那一天,她告訴我,我沒有家了。被至親至愛背棄,被所有人放棄,只剩下她與我相依為命。」
溫枳眼眶酸澀,有濕潤不自覺的湧出,「那時候的阿哥,應是很難過,若是早些遇見阿哥便好了!」
「緣分這東西沒有早晚,只有恰好。」容九喑在額頭輕輕落吻,「遇見你,恰好在我養母離去之後,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最黑暗的,什麼都沒了,仿佛孑然一身,為天地所不容,恨意闌珊的……想要拉著所有人都下地獄陪我。」
溫枳帶著哭腔,瓮聲瓮氣的問,「所以你就剝了兔子的皮……嚇我?」
容九喑:「……」
他就知道,這事……她得記一輩子。
「阿哥覺得這世間沒意思,就要把兔子活剝了?」她又問,「還故意在我來找你的時候?」
容九喑:「……」
這舊帳,過不去了!
「阿哥就是故意的!」她自己得出了個結論。
容九喑:「……」
「阿哥為何不說話?是默認?」溫枳又道。
容九喑嘆口氣,無奈的扯了扯唇角,「那時候覺得天都是黑的,後來發現這天底下還有這麼膽小如鼠的姑娘,分明可以拿著棍子戳著那些流氓地痞,罵得他們不敢吱聲,卻因著一隻剝了皮的兔子,連夜高燒不退,也不知是真是假?」
「所以阿哥一直覺得,我是裝的?」溫枳的指尖已經摸上了他的腰間。
容九喑微微僵直了身子,瞧著她暗暗咬牙的模樣,又悄摸著鬆了口氣,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