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
洛母忽然笑了,笑得何其嘲諷,「可憐?皇上尊享榮華富貴,擁後宮佳麗三千,大權在握,無人在側,再也不擔心有人會功高蓋主。皇上,這些年您過得不夠愜意嗎?如果這都算是可憐,那天下可憐之人何其多?您之所以現如今迫不及待的,不就是因為心頭鬱結難舒?」
不甘心罷了!
「放肆,朕……」隋宗風甚至於有些語無倫次。
可洛母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我不是鳶娘,我是時薔,隔牆有薔薇,時時透香來。皇上應該很清楚,這話出自誰人之口?」
寢殿內,一片死寂。
「當年,你是自己走的?」隋宗風低聲開口,似乎是在平復心緒,又好似想到了什麼,「那場大火,是你……」
洛母嗤笑兩聲,「連髮妻都可以置之不理,都會心生嫉妒的男人,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為之停留,若不是因為海晏河清,吾兒已經長大,理該完成當初的承諾,為這大夏江山出一份力,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踏入上京半步。」
既承認,又不承認。
可是,眸中的恨意是騙不了人的!
「朕第一眼看到洛時節的時候,就知道……就知道……他跟朕年輕的時候很像,但是眉眼間又像你,雖為書生,卻不似書生迂腐軟弱。」隋宗風自顧自的說著。
洛母偏頭看他,「別往自己臉上貼金,皇上九五之尊,咱是鄉野村婦,孩子能長成這樣,那是人傑地靈的緣故,跟您只有一個銅板的關係。」
隋宗風狠狠皺眉,「你非要把話說得這麼絕嗎?」
「皇上都把事情做那麼絕,我說兩句絕情的話,又不會少塊肉,能如何?」洛母雙手環胸,「皇上直說吧,您到底想幹什麼?」
隋宗風抿唇,思慮再三,「朕想知道,她在哪?」
音落,又是一片死寂。
須臾過後,洛母陰測測的盯著他。
「你這樣盯著朕看作甚?」隋宗風兀自打量。
洛母眼眶微紅,「我就是想看看,一個人能無恥到什麼程度?她懷著身孕,替你引開追兵,你不去追不去找,還要延誤援救的時機,知道的人都被滅口,不知道的還以為帝後何其恩愛,可生死以付。我也誕育過子嗣,我知道那個時候的女子,該有多無助與虛弱。」
隋宗風抖了抖唇,根本不敢去看洛母的眼睛,只是耷拉著腦袋,如同做錯了事的孩子,可他始終沒說一句錯了,只是反反覆覆的提及彌補。
「彌補算什麼?你一句彌補,那些吃過的苦,受過的罪,承受過的災難與痛楚,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不痛不癢的用金銀財帛,用榮華富貴去換前半生的鮮血淋漓,皇上……您怎麼敢?怎麼能說得出口?」洛母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從皇后出事的消息傳來,我便知道這宮裡再也沒有任何留下來的意義。」
隋宗風狠狠閉了閉眼,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