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是無底洞,我的人格卻不是。
身為洛克希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二十一年──即便將待在黑霧世界裡的六年時間差距算上,也才二十七年──然而伴隨著負面情緒湧入的記憶即便凌亂不堪,也依舊不是短短的二十七年可以對比的。
有的時候我是被綁架撕票的孩子們,死亡前絕望的流著眼淚;有的時候我是被丈夫家暴卻沒有經濟能力、無法提出離婚的家庭主婦,腳邊蹲著幾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有的時候我又是趕赴戰場的士兵,在壕溝之中被炸成殘肢爛肉,最後的動作是握緊自己胸|前的掛墜,裡頭有未婚妻的笑顏。
有的時候,我是尚未長大的兒童,在炮火無情的轟擊之下永遠活不到實現夢想的年紀。
負面情緒積聚的越多,湧入腦中的記憶就越多,當全世界的人所感受到的負面情感都一股腦的湧入我本體的時候,一瞬間的大量記憶沖刷會瞬間讓我腦袋一片空白。
而就在我從漆黑的畫面之中努力睜開眼睛,看見的除了被成功攔下的超人之外,還有被洞穿了喉嚨的迪克。
「洛。」他的聲音似乎帶著笑意,不久前才在我面前笑得像個大傻子,我們一起去傑森擁有的冰山俱樂部,那裡的食物很好吃。
「洛克希。」他輕聲喚著。
我恍然的回過頭,像是漿糊一樣的腦子試圖保持清醒,但提姆艱難的抽出長棍掄在了布萊尼亞克控制的機器人腦袋上,手上製作病毒的動作被迫暫停,而傑森……
傑森也死了。
【想想吧,只要你想,你可以做到任何事情。】記憶恍惚的又回到了當初在黑霧世界的日子,丹尼·詹森的聲音在腦海中迴蕩著。
他的聲音似乎一直都在那裡,就算我嫌吵幾千萬次了,他也沒有停下的打算,這讓我不禁覺得未來永恆的人生簡直是恐怖片,我還要聽他念叨多久?
【它也在畏懼你,洛克希,惡靈也在畏懼你,你是它唯一懼怕的存在。】他低聲說道,【它怕你會殺了它。】
對,惡靈怕我,怕我殺了它,因為我真的能做到。
我什麼都能做到。
Anything.
迪克跟傑森的屍體在我的左眼與右眼之中被刻成了永恆的樣子,我有點感受不到自己的狀態究竟是什麼,我是在尖叫嗎?我好像哭了。
我好像,超級、超級生氣。
下一個瞬間,黑暗再也不聽我的話,洶湧的浪潮捲成海嘯,黑色的一切將我淹沒,我失去了意識。
……那封信,似乎要派上用場了。
然而我似乎並沒有死掉,或者說,並沒有失去意識太久,並且陷入了一種有點奇怪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