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得有默契啊,」他望著那幾隻撲哧翅膀跳來跳去的肥啾,高興的說說:「我也很喜歡這個時候。」
灰原雄沒有死,天內理子也沒有死,大家都在一起,雖然吵吵鬧鬧的,但現在想來卻像是他短暫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
「所以,我就停留在這裡就好了。」
可是……可是——
「就這樣就好了,」他很溫柔的又重複了一遍,紫色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我很高興。」
但那層水霧卻凝結起,將長長的黑睫毛濕成幾簇。
你咬著唇,想要忍住嗚咽。
但是眼淚很不聽話,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再跟個小孩子一樣了,成熟的大人就不應該哭的,開心一點,這是你們十年來的第一次重逢呀……開心一點啊……可是……可是……
「都是當老師的人啦,」他說這種話的時候沒有看你,只有聲音帶著輕微的笑意,腦袋卻輕輕低下了,讓你看不清他的表情:「還這麼容易哭鼻子呢。」
你哽咽出聲。
「可是為什麼……」
「……」
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沒有人想要這樣,可是為什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為什麼總是在離別?為什麼明明說好了……在最開始相遇的時候,夜蛾一遍遍的和你們重複著的……
你們不是一個團體嗎?
淚水奪眶而出,你憋著氣想忍住,想問的那麼多問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終於又側過臉來,撐在欄杆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卻沒有動彈:「不是所有問題都有答案,對嗎?」
夏油傑的聲音在風裡顯得輕冷冷的。
「我們的路不一樣,而且一定相反,如果你的問題必須要有個答案……那答案也只會讓人傷心的。」
因為他是詛咒師。
這是再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也是年少的他根本不可能期望的未來。他對自我有清晰的認知,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過去和未來在某種奇蹟下相遇了……
想必少年的他寧願死亡也不要成為這樣的人吧。
所以——
「這樣就可以了。」夏油傑語氣平靜的說,好像談論的事情和他無關一樣——
你不相信……就這樣沒有遺憾了嗎?那麼多大家一起度過的時光……
他站了起來,高高瘦瘦的身影立在石頭砌成的欄杆上,散下來的那一部分黑色碎發隨著風飄啊飄,他的雙臂張開,像是一隻即將飛起來的鳥。
「我很高興……」
他眨了眨眼,微微笑了起來。
那雙紫色的眼睛盛著朦朧的薄薄水霧,像是只會出現在夢裡的紫羅蘭色煙雨,又悲傷,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