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玉衡不語,自那天之後他就被軟禁在這兒,瞻天塔沒有樓梯,他每日手腳無力,功夫也用不出,倒是自己作繭自縛了。
龍祈來到床邊坐下,「先生是想讓我親自動手?」說著抬手就要撫上他的腰背。
管玉衡一把甩開他,扯動了腰間的傷口,疼的冷汗直冒。再一看龍祈今天不像往常穿著便服,明晃晃一身龍袍坐在床邊,知道他今天是以皇帝的身份前來,管玉衡垂下眼,「臣有傷在身,禮數不周,請陛下寬恕。」
龍祈笑著撫上他的臉,感嘆道:「你真是越來越正經了。」他走到窗邊推開一扇,暖風一絲絲湧進來,龍祈心情大好,「城裡的牡丹都開了,富麗堂皇,極為艷麗,等先生好了,陪朕一同去賞花吧!」
「城裡的花都是陛下的,您要去便去,不必等著臣。」
管玉衡語氣有些急,說完呼吸都重了起來。龍祈回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他,「不錯,這裡的花都是朕的,你這朵也是,我要天天看著,而且還要把他放進後宮,只有我一個人能看。」
堂堂男兒被比作嬌花,管玉衡扭過頭不理他,龍祈也不氣,接著說道:「我已經著禮部選取良辰吉日,就在下月初八。先生,咱們很快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管玉衡緩緩搖頭,「臣不會讓陛下如願的。」
「先生還真是倔強。」龍祈撫上他綢緞一般的秀髮。
管玉衡側身躲開,「是你執念太深,心魔難消。」
「朕就是心魔難消,那你待怎樣?」龍祈靠上去,手臂輕輕摟過他的纖腰,聲音冷了下來:「還要再刺自己一劍嗎?」
管玉衡奮力掙扎,卻被他死死禁錮在懷裡,龍祈在他耳邊低聲問道:「先生怎麼不直接刺我一劍呢?」
知道自己等不到回答,龍祈放開他,讓他躺回床上,蓋好被子,「既然先生不願意賞花,就在這塔里待著吧。等到大婚那日,我便讓全城的花給你鋪十里紅妝。」
龍祈碰了釘子,面色不渝的走了。管玉衡準備如果沒有退路,就自行了斷,不能讓龍祈背負這千古罵名。
可真到那日,大婚並沒有如期舉行,倒傳來了六王爺造反,率皇城軍和兩萬私兵逼宮的消息。
方嶼趴在他床邊眯了一會,握著他的手一直沒有撒開,此時床里的人突然劇烈掙紮起來,方嶼猛地驚醒,見管玉衡臉色煞白,額頭碎發被打濕了一片,他湊過去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他摸著額頭,確實退燒了。管玉衡眼球不安的轉動,卻沒有醒來的樣子。方嶼想起身拿毛巾給他擦擦汗,誰知右手被死死抓住,管玉衡攥著他的手,嘴邊輕聲囈語。
「別走……」
管玉衡被困在夢魘里,站在瞻天塔窗邊,眼前是遠處皇宮大火引起的滾滾濃煙,他顫抖著手指,無論如何掐算,也算不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