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涮羊肉也產生了林林種種的規矩,比如鍋子要挑膛兒大的,炭火要選煙味少的果木,蘸料要用韭菜花和芝麻醬,湯底白水剛好,正所謂:白水滾滾,君子之交!最後就是肉,會吃的主兒都是要羊後腿兒,另配腰窩,上腦,脖子肉,肋條各一盤,放進去燙上三秒鐘,一日下去的滋味那叫一個地道。」
然而等我說完之後,卻發現桌子上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銀鈴兒張大嘴巴,望著旁邊的伴伴,仿佛看到妖怪一般。
而伴伴則擦著油膩的嘴,打了個飽嗝。
原來剛剛在我介紹吃法的時候,這廝居然將六大盤生羊肉全部倒進了嘴裡,吃的那叫一個風捲殘雲,甚至將綠瑩瑩的目光投向了我的筷子。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呀!」我緊咬著牙,望著手中燙好的第一塊,也是最後一塊肉,趕緊塞進了嘴裡。並暗暗下定決心,今後絕不帶伴伴出門吃飯了。
就在我想讓夥計再上幾盤肉時,周圍的食客忽然密密麻麻的簇擁到對面西餐廳門日看熱鬧了。
銀鈴兒也好奇得站在凳子上,往那裡眺望。
原來有位衣冠得體,梳著大背頭的富家公子在向一個女孩兒求婚,女孩兒穿著一身淺藍色的民國校服,半長的秀髮垂到胸前,顯得溫婉美麗,又楚楚動人。
公子哥手捧著罕見的花朵,單膝下跪,惹得銀鈴兒羨慕不已:「哇,好幸福呀。」
我也伸長脖子朝那裡看,按理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示愛,女孩兒應該會很感動,可我卻發現女孩兒整個人都有些急促不安,手指攥著衣角,顯得很是緊張。
更關鍵的是,她時不時就朝我們這邊看一眼。
可我們並不認識她呀。
「哎呀,燙到我啦。」
這時給我們火鍋灌熱湯的夥計,一個不留神,有幾滴濺在了外面,驚得銀鈴兒嘶了一聲。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夥計一個勁兒得給我們賠罪,眼睛卻時不時往對面瞟,我當即明白了什麼,不禁問:「那姑娘,你認識?」
「啊!我……」
夥計仿佛被猜中心事一樣,變得語無倫次。
此刻我才發現,這夥計長相清秀,一股子書香氣,唯獨干起活兒來粗手粗腳,顯然做這個的時間並不久。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他終於嘆息了一聲,答道:「那姑娘名叫璐璐,跟我都是北平大學的學生,我以為自已多打幾份工,就可以給她幸福了。結果,我的十倍努力都比不上王公子的一個車軲轆。」
「接受王公子,總比跟著我吃苦好。也許只有這樣,璐璐才可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