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太清……」聲音瓮瓮的,好像還在抽鼻涕。她擤了一晚鼻子了,可憐的鼻子都被擦破皮了,輕輕碰一下都疼得不行。
「你朋友說我還能活多久?」被子裡的小老虎在問。
陸離突然想起一個不合時宜的笑話,一個病人問醫生自己還能活多久,醫生張開五根手指,病人大驚失色:「我只能活五個月了?」然而醫生緊接著縮回一根手指:「四。」
他無聲地笑了:「他說你還能活一千年。」
畢竟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他希望陳嘉寧這個禍害活一千年,別折在這樣一場不該存在的疫情當中。
第11章 玫瑰與桂圓
神州人民已經儘可能高估了木蘭市疫情的影響,然而沉重且荒謬的現實再次摑了所有人一耳光。木蘭市被封城後第七天,全國各地陸續出現甲型病例,遼闊的神州地圖上遍布代表感染的紅點,起因自然是最早那批不服管教竄逃出城的客人們。向來勢弱的西方媒體終於抓到了這個超級大國的弱點,開始在國際平台上對神州君主立憲國口誅筆伐。
當然,這些事情距離陸離還太過遙遠,他現在唯一關心的只有親近之人的安危。幸好川海市距離木蘭市頗為遙遠,甲型的傳播觸角尚未延及這座跨江大城。
陸離早早起床,接了一盆熱水,端到陳嘉寧的房間裡。陳嘉寧神色懨懨地躺在床上,小臉有一種病態的潮紅,最近這些時日,陳嘉寧的病越發嚴重了。她臉色蒼白,憔悴的面容襯得那瘦削的身材仿佛一吹就倒。
事到如今,似乎已經可以確認陳嘉寧感染了甲型。高燒、咳嗽、頭暈、懼光、食欲不振、腰酸背痛……總之各種毛病都在她身上出現,她不像一個正值風華之年的青春少女,而像一個垂垂老矣的重症病人。
陸離擰乾熱乎乎的毛巾,給迷迷糊糊的陳嘉寧洗臉。陳嘉寧最近一睡就是一天,連洗臉這種事都沒力氣去做了。說起來,這不是陸離第一次給嘉寧洗臉了,上一世和她合租時,討嫌鬼也是邋裡邋遢,好幾次去見重要客戶前,都是陸離不耐煩地抓了一張毛巾往她臉上抹,每當這時,陳嘉寧就會像一隻嬌憨的小貓一樣發出抱怨聲:
「你幹嘛……」
陳嘉寧被熱乎乎地毛巾燙醒了,說出了似曾相似的話語。
「我看你臉上髒兮兮的,給你洗把臉。」
「不許……不許隨便進我的房間……」陳嘉寧說話時眼皮子都在打架,話語也囁囁嚅嚅,如同夢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