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安百璃和楚靜怡留在學校說是要處理一些雜事,陸離罕見地一個人回家。他沒有坐公車,而是一個人走到津江大橋,迎著河風俯瞰著水面。
一個喝的醉醺醺的大叔搖搖晃晃地靠近,他看到陸離在護欄邊發呆,嘴裡喊著:「小伙子別想不開,小伙子別想不開。」說著便要抓陸離的手,可他喝的爛醉如泥,哪裡抓得住?只見這醉漢稀里糊塗地倒在陸離身邊,依然在嚷嚷:「別為了女人想不開啊小伙子……」
陸離哭笑不得:「我只是在看風景。」
大叔晃頭晃腦地坐直身子,靠在護欄邊:「不是要跳河嗎?我、我還以為——嗝——以為你是要跳河呢。這橋上每年都有那麼幾個年紀輕輕的男女往下蹦,撲通一聲,警察就只能借漁民的船去打撈,撈上來兩具浮腫的屍體——嗝——我見得多了!我見得多了!」
他見陸離沒有回應,醉意上來,多說了兩句:「像你這個年紀的後生,別把愛情看得太重,人生長著呢,多賺錢才是正道。」說完,勉強站起來,踉踉蹌蹌地繼續往前走,嘴裡稀里糊塗地念叨著什麼,陸離卻是沒聽太清了。
喝的這麼醉,也沒人照顧一下,大叔你才應該傷心吧。陸離搖搖頭。他說得沒錯,津江大橋上每年都有好多情場失意的男女縱身一躍,像武俠小說中快意恩仇的性情中人一樣,一躍解千愁,瀟灑得很。殊不知他們死後,留給親人朋友的卻是無窮無盡的哀傷,特別是父母,他們操勞了二十幾年才把她或者他撫育成人,還得再花幾十年去試圖修復內心那不可癒合的喪子之痛。而他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一個從來沒把她/他放在眼裡的人,何其可笑呢?
陸離的手放在冰涼的欄杆上,良久無言。
拿出手機,點開微信,上面有一個初始頭像的好友,正是溫琥珀。她這個微信還是陸離幫忙註冊的,她唯一的聯繫人也只有陸離。他點了微信電話,然後靜靜地等待著,在等待的過程中,他試圖將大腦中千絲萬縷的思緒聚攏在一起。
嘟嘟嘟……盲音從未如此漫長,好似會永遠地延續下去。
接通了,那邊卻沒有聲音。
「是溫琥珀嗎?」陸離問。
一個熟悉的、空靈的女孩聲音響起:「是我。有事嗎?」
「你必須要回國嗎?可以不回去嗎?」
「……」
許久的無言後,溫琥珀說:「不行的……」「的」字拉得很長,她似乎也在糾結著。
「那……好吧,以後常聯繫。」
「嗯。」
電話掛斷。
陸離看著漆黑手機屏幕里倒映出來的那個男子面龐,忍不住自嘲:「你怎麼這麼沒用?你怎麼面對溫琥珀就像一隻小貓一樣老實?你是被陸小姐奪舍了嗎?」
*
別墅里。溫琥珀掛斷來自陸離的電話後,又接到了另一通電話,來自她的父親,外交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