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有種感覺,這次的槍擊事件或許是「代價」的一部分,而且只是極小的一部分。
如果他當時沒有恰好穿著青山旅館那做工不精細的帆布鞋,如果他當初沒有聽琥珀的話選擇了懶人鞋,如果他沒有低頭看一眼鞋帶,如果沒有……
陸離瞳孔縮微,終於把握住了那一閃而逝的念頭。
如果沒有朱熙的提醒……潛意識裡他不會想著去看鞋帶,而且朱熙的提醒本身也很怪異,她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遇到槍擊,特意提醒他一樣……不止是這一次,溫琥珀那次也一樣,「朱熙」很早就提醒過他要在六月六日設好鬧鐘,記得不要遲到,可他還是遲到了。
一切好像和朱熙無關,但又好像和她息息相關。
難道是都是她安排好的?就是為了取樂?
……不……
陸離搖搖頭,不是這樣。
等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和「朱熙」在網上聊一聊,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陸離思考時,審訊室內的警察又拋出一個新的問題:「你肆意殺戮無辜人,內心不會覺得不安嗎?你現在居然還在笑?你是沒有道德嗎?」
嚴均笑呵呵地偏過頭,看著那面單面玻璃:「有什麼不安?殺的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就像野火燒過的土地一樣,總有野草會滋滋地往外冒,普通人就是那野草,被殺掉只不過是提前結束他們那可悲的一生。」
嚴均凝視著單面玻璃,讓玻璃外的陸離生出一種他能看透一切的錯覺。陸離皺著眉,與嚴均「對視」,他在仔細打量著嚴均的五官,試圖從他臉上尋找到某些「世家特徵」。神州政府里確實有嚴姓高官,那和嚴家有關嗎?
嚴均的話語讓陸離心中不適,他轉過頭去問蔡警督:「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他?」
「先關著,肯定不能放出去,他是個危險分子,在查清他身份之前我們會一直關押他。當然,陸公子你身邊我們也會安排警察值守,我們儘量不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蔡警督的話已經很客氣了,他的意思是如果嚴均背後牽扯過大,他也只能盡到保護的職責,無法進一步追責了。陸離不想搬出楚曉東來壓人,所以他只是嗯了一聲,又問:「我要做筆錄嗎?」
「您簡單說一些當時的情況就行。說完就可以回家了。有情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
當陸離回到廉租區時,太陽已沒有那麼強烈。他將手機重新開機,可以看到雅夢姐一連串的未接電話。姐姐在微信上一開始在發「發怒」的表情包,然後又發了「炸彈」,最後全只剩下了小人大哭的表情。雅夢姐內心其實也是個可愛的孩子,只是她將自己的內心藏得很深很深……
陸離一邊走,一邊回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