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深度的降低,周圍的壓強愈發可怕,更可怕的是光線此刻也變得非常黯淡。清晨的光線本就十分微弱,在下潛了五十米之後,更是變得若有若無。
好在宋文彬早有準備,他轉過身,看著霍雨,在她肩膀上找到一個開關。開關被按下,兩道刺目的光芒從她潛水服肩膀上的射燈中照了出來。
開完燈之後,宋文彬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霍雨點點頭,幫他也按亮了開關。
打開照明,宋文彬打了一個暫停的手勢,他決定暫時緩一緩,此刻周圍的壓強已經非常巨大了,他明顯能感覺到霍雨剛剛在給他開燈的時候,手臂非常沉重。
霍雨點點頭,兩人沉默的懸浮在五十米深的海水中,緩緩搖動腳璞,抬頭看,上面看不到頂,往下看去,最後的二十米也看不到底,異常昏暗。
水下更無法交流什麼,他們只能默默的吞吐的氦氧,緩解著生理上強烈的不適感。
緩了一會兒之後,不適也並沒有好多少,倒是氧氣消耗了不少,宋文彬決定不再消磨,他對霍雨打了個繼續下潛的手勢,霍雨比了個OK。
宋文彬轉過頭去,繼續向下。
然而下潛之中,他的手掌中多了些什麼。
那個放在他掌心的東西,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忐忑,卻又理所應當的默契。
起初,宋文彬有些不明所以,隨後便感到身體一陣僵硬。
這份僵硬並非來自深海的壓力,而是源自其他的內心。
他不敢回頭看那手掌里多的東西,因為在這海底深處,唯一的觀測者,就是他們自身,唯一的記錄者,也只有他頭頂的攝像頭。
他不敢讓自己的攝像頭拍到那一幕畫面,可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將霍雨推開。
在這深不可測的海底,在這寂靜無聲的地帶,他毫無疑問的認識到一個清晰到不能再清晰的事實。那就是他們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彼此。
好在這裡沒有粉絲,沒有其他的觀測者,亦沒有直播和人設,只有心跳在他的胸腔中,如此清晰的跳動,那最原初的心跳居然讓宋文彬短暫的忘記了周遭正在不斷變大的壓力。
他面無表情,一手牽著霍雨,一手輕輕搭著繩索,頭朝下搖動腳璞,和霍雨一起垂直降落於深海之中。
左手的螢光腕錶上,深度依然不停降低。
50米……
52米……
54米……
57米……
60米……
這一切好像突然在某個時間點變得很自然,變得沒有絲毫滯礙,好像他們此刻行走的並非是六十多米深的海底,而是某個安靜漆黑的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