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發冷,心尖都在疼,好像有什麼珍貴的正在從指尖觸手可及的地方溜走。
握著裴煦的手緩緩放開,霍應汀看著他,唯剩下欲言又止和不敢觸碰。
手上溫暖的溫度散去,裴煦自嘲地笑了笑,放下眼前的手,目光對上他的。
霍應汀沒有任何舉動。
耳邊的雨聲好吵啊,裴煦聽不到任何人的心跳了。
好像這就是結局。
於是裴煦後退了一步,緩慢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轉身,拖著沉重的身軀離開。
雨越下越大了,裴煦手上的血跡被雨水沖刷掉,露出泛白的血肉。
方向盤被淺淡的血跡洇濕,裴煦把車開得很慢很慢,進入地下車庫前從後視鏡里看到了一閃而過的亮光,他別過頭,以為是閃電。
他轉回頭,想,已經不需要了。
他不需要了。
你還打什麼雷呢。
麻木地刷開門禁,進入電梯,然後一步一個濕腳印地回到家,連衣服也沒換,直接把自己藏進了陽台的沙發里。
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他抵擋不住霍應汀的哀求,霍應汀也承受不起他那句「你就當是放過我」。
太沉重的話會讓人退縮,也會讓人想觸碰又不敢觸碰。
雖然糟糕,但是有用。
裴煦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
二十七樓很高,他看著玻璃上的自己,雨滴像是淚痕穿過玻璃,又好像就是他落下的淚。
裴煦恍惚中還能看見霍應汀從後面抱著他,半威脅半撒嬌地對他說不準離高的地方這麼近。
裴煦苦笑著後退了一步,輕輕靠在書柜上,目光也落在上面。
霍應汀好像特別在意自己和他提過的幾本書,尤其是那本《到山中去》,每次幫他整理的時候都會把這本書拿出來翻幾下,然後放到整個書櫃最顯眼的地方。
裴煦問過他為什麼,霍應汀很臭屁地說因為這是定情信書。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分手了還要來回憶這些算怎麼回事,但夜太黑,雨太大,裴煦想,沒關係,沒人看見,哭一下也沒關係。
模糊的視線漫無目的又渴望地掃視著家裡的每一個角落。
忽然一抹粉色闖入他的視線。
裴煦頓住了,走到書櫃的最邊上,看到了那本霍應汀第一次送他回來時拿起來看過的書。
《帶殼的牡蠣是大人的心臟》
這本書其實是他在逛書店的時候偶然看到的,看起來幼稚,可裡面的故事卻讓他短暫地感受到安寧,於是他買回了家,花了幾天的時間斷斷續續看完。
因為和他平時看書的風格相差得比較大,而且對於別人來說治癒的故事對他來說其實是另一種痛苦的回聲,裴煦看完之後沒有再看過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