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
她以為至少在那一刻,金城是喜歡她的。鐲
可是並沒有。
燕京的最後一篇故事,是她孤零零回到了南方的這座祖宅。
她離婚了,她做了世人眼裡最離經叛道、最不可理喻之事,她頂著所有人異樣的眼神,用了兩年時間在這座舊城摸爬滾打,她終於活得稍微有了一點人樣和尊嚴。
她後知後覺的明白,原來火車的速度,還沒有快到足以擺脫命運。
原來尊嚴和獨立這些東西,是要靠自己憑本事掙來的。
沈繡婉眼眶濕潤。
清涼的雪花落在她的眉梢眼睫,她閉了閉眼,背對著傅金城擦去臉頰上滾落的淚珠。鐲
她想,她是回不到從前了。
到了沈宅門口,沈繡婉客氣道:「金城,你要進去坐坐嗎?」
「太晚了,就不進去叨擾伯母了。」傅金城把那張自己手繪的戲曲面具遞給她,「這小玩意兒送給你。」
沈繡婉接過,笑道:「我知道的,這東西和你家的裝修風格不一樣,你不喜歡這樣的東西。以前我在燕京的時候,想往客廳掛兩幅刺繡你都不肯答應。」
她說說笑笑,似乎早已不把過往放在心上。
傅金城心臟鈍痛。
他隱約記起來似乎是有這麼一件事。鐲
當時是沈繡婉剛嫁過來不久,她是新婦,她想要好好妝點一下他們的新家,於是便想往牆上掛幾幅山水刺繡圖。
而他嫌棄刺繡是過時的舊物,他當著她的面評價她的刺繡作品是封建王朝的裹腳布,與客廳的法式裝修風格格格不入,叫她今後不要再自作主張亂動房間裡的東西。
他垂下眼睫,不明白為何過去的自己這樣激進刻薄。
心底的懊悔伴隨著鈍痛,一陣陣湧上胸腔。
他勉強道:「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呢?
其實他根本沒有辦法解釋。鐲
沈繡婉柔聲道:「沒關係,都過去了。金城,我早已原諒你了,如果我是你,日夜面對不喜歡的妻子,大約也做不到和顏悅色。」
她擺擺手,轉身踏進深宅。
傅金城沒走。
他獨自倚在不遠處的牆壁上,仰頭望向沈繡婉的閨房。
她的閨房在二樓,她大約是先在樓下洗漱了一番,才上樓拉亮了那間房的電燈。
窗後隱約映出她窈窕的身影。
她坐在梳妝檯前拆散盤好的頭髮,又梳順了,才捧著一本書坐到書桌邊。鐲
傅金城不禁想,她做事似乎總是慢條斯理的。
不知道南方姑娘皆是如此,還是獨她這樣。
黑夜的巷弄里,雪還在寂靜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