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棠面色一變,神色有些訕訕,掃一眼旁邊一臉莊嚴的任瞳,對趙侯行禮稱罪。
「前兩天燕國又來了一個使者,若是燕國人做的,就是他的主意。從前那個高什麼,沒這個膽子。把他給我找來吧。」趙侯道。
「那豈不遂了燕人的意?」平棠小心地看一眼趙侯的面色,「聽聞那個新來的燕使是個女子。臣以為,燕國以女子為使,分明是看輕我趙國……」
趙侯微微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些不耐煩的神色。
平棠立刻閉嘴,和任瞳一起稱是退下。
趙侯叫住任瞳:「重眸,查一查,果然是燕人做的嗎?在邯鄲的魏人有沒有什麼異動。」
「是,臣已經在查了。」
趙侯點頭,任瞳再度行禮,平棠也隨著行禮,兩人退下。
俞嬴來到趙侯寢宮堂外。趙侯大約是列國唯一一個在寢宮接見外國使節的君主了,俞嬴覺得,或許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當一國使節。
對此,俞嬴倒是不太在意,任是誰剛被添了點兒小麻煩,大約都不想愉悅地給那個為自己添麻煩的人面子。俞嬴想起適才要來時高已對自己一副送葬上墳的樣子,自己告訴高已,「要砍了咱們,早砍了,何苦還召進宮去?趙侯難道想親手杖殺我?不至於……」
俞嬴覺得,雖說初見面不至於被拉出去砍了,但聽自己說話後,就不一定了……對怎麼遊說趙侯這種狂人,俞嬴也不是不猶豫的。藥下得不猛,趙侯根本不聽,恐怕揮手就讓人把自己趕出去;藥下得太猛,只怕趙侯揮手招來的就成了刀斧吏。
俞嬴被寺人引入堂內。
趙侯也在喝酒,排場自然比他的兄弟趙亭要大,而且趙侯也沒有面色潮紅,醉眼迷離。趙侯抬起眉,看俞嬴一眼,目光中帶著些冷意。
俞嬴微笑著上前行禮。
「燕國沒人了嗎?讓一個女人為使節來趙國?」趙侯端起酒爵自飲一口。
俞嬴恍惚想起幼時阿翁講的晏子出使楚國的事,楚王就曾當頭這樣問晏子。
晏子是先時齊國大賢,有德有識,說話也婉轉——俞嬴不是。
「外臣請教趙君:一個人是賢是愚,是否堪為使節,只與其心智膽魄有關,與男女有何關係?鄉野村夫尚且不會將『頸上之頭顱』與『臍下三寸之地』弄混,外臣實在想不到會在趙君堂上聽到這般話。」
趙侯一怔。
殿內眾內侍寺人皆變色。
趙侯冷眼看俞嬴片刻,突然大笑:「妙!當今列國,真是難得見到敢在寡人面前這般說話的了。妙!妙!」趙侯臉上的笑淡下來,「我先前還懷疑是不是魏人作祟,如今知道了,殺於斯的,就是你。」
俞嬴笑道:「外臣遠道而來,蒙上國招待,不勝感激,故而願意為君做些小事,以解君憂。」
趙侯歪著頭看她,嘴角帶著一抹哂笑:「哦?說說看,怎麼殺於斯就是給寡人『做些小事』了?說服寡人,趙便不出兵伐燕。說不服……我就讓人把你的那顆『頸上之頭顱』製成漆器,送給——你說是送給燕侯那個老叟好,還是送給齊侯那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的粗胚好?或者乾脆給齊國相邦田向那個假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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