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嬴極自然地道:「俞嬴又更早些。從來了趙國,從旁人處聽得君之作為,俞嬴便私下在心裡將君當作未曾得見的知己了。」
趙侯拊掌大笑,俞嬴也眯著眼睛笑起來。
笑罷,趙侯道:「先生先前說得有理,顧慮得也有理。齊國狼子野心,不能任其侵燕。趙不日將派軍助燕抗齊。寡人也不逼先生,待先生完結此事,再來趙國亦可。趙不是燕國齊國那等守著迂腐舊禮的,寡人將太子太傅之位留與先生。」
趙侯臉上帶出些親近又得意的壞笑,仿若俞嬴真的是他的至交好友:「屆時,寡人還有一樣薄禮送與先生,先生一定喜歡。」
俞嬴也仿若真把趙侯當好友,不客氣地道:「善!」
趙侯又笑起來。
「君送與俞嬴的禮物,他日俞嬴再拆看,今日俞嬴倒是有一樣薄禮送與君。」
「哦?」
俞嬴說起正事:「俞嬴命人殺了齊國使者於斯,君豈可不怒?不若一會兒讓人將俞嬴打出去——」
「先生的意思是,詐與齊軍相合伐燕?」趙侯看她。
俞嬴以拳擊掌:「俞嬴就說與君是知己,果然就是知己!」
趙侯再笑。
「屆時,燕與趙夾擊,侵燕之齊軍必敗。君可趁機伐齊。燕不是齊人那等虛頭八腦又斤斤計較的,燕只幫助趙伐齊,不要齊國的半個城池,攻下來的都是趙國的,以謝君恩。
「俞嬴再快馬去魏國韓國,遊說魏韓在南邊伐齊。經此一役,齊必元氣大傷,問鼎天下之心怎麼也得再憋上幾年了。」
「大善!」趙侯再次拊掌。
趙侯看看俞嬴,笑道:「只是要辛苦先生狼狽出逃了……」
「無妨,於逃竄這種事,俞嬴都習慣了。」
兩人再次大笑。
眾內侍都低著頭,有的對一個驚詫的眼神,實在是君上極少大笑,何況是對著同一個人大笑。
在叫人把俞嬴打出去前,趙侯對俞嬴笑道:「先生說話做事,真是有兩分像一位故人,先生又自稱俞嬴……」
俞嬴笑道:「俞嬴算是知道先姊故人滿天下了。俞嬴是公子的族妹。」
趙侯點點頭。
高已在諸侯館內來回走著步子,根本坐不下。適才第一波守著宮門的人來回報說沒有什麼動靜。亦沖先生會不會已經被當堂杖斃了,故而外面沒有動靜?也或許沒有……這步棋還是太險了,那位先生也是太大膽了,趙侯那樣喜怒無常的人……昨晚,亦沖先生就讓自己收拾行裝,說以備不測,難道……
高已又走了兩圈,來到門口,看第二波守在宮門處的人是不是來了。
忽然院門打開,幾個侍從跟著頭髮披散、渾身狼狽的俞嬴快步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