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向微笑著責備他:「你這個年紀了,還這般愛吃甜……」
「就是這個年紀才想吃甜就吃甜呢。十幾歲的時候,左手一個蜜糕餅,右手一個梨乾,不得怕人笑話孩子氣嗎?到我如今二十幾將近三十歲了,再吃這些,誰還笑話我孩子氣?」
老僕由笑起來。田向也笑道:「滿嘴歪理。」
田卓欠著身子,對田向指指自己鬢邊:「別說孩子氣了,兄長,你知道嗎,今日晨間,侍女給我梳頭,就這裡,竟然拔下了兩根白頭髮。我這是人之將老了嗎?」
田向露出些嫌棄的笑意:「跑到這裡說老……我還年長你十來歲呢。」
老僕由笑道:「家主和您都還年輕得很。仆是真老了。」
「老翁,你可一點兒也沒變。跟我頭一回見你時一樣。」田卓笑道。
他說完,或許是三人都想到當初的情景,屋裡竟然有片刻的冷場。
侍女進來,端上蜜漿吃食。只棗泥羹要庖人現做,還要等一會兒。老僕由幫侍女擺放好,便帶著侍女退了下去。
「我還記得頭一回來府上,兄長也備了甜甜軟軟的小食——那其實是招待公子俞嬴的吧?兄長現在還會想起公子嗎?」田卓問。
田向不回答他,反而問:「你從前不是稱呼她『姊』嗎?」
「她若在這裡,我自然還那樣稱呼。公子又風趣又有學問有見識,待我也甚好,給我講過史,還教過我思辨之道——可惜我不是那塊料,如今只能跟兄長辯論辯論這個年歲該不該吃甜。」田卓笑,「不過嬴姊是會讚許我的,她當時就時不常塞我各種小食……」
田向微笑。
「我有時候挺想嬴姊的,要是她還在多好。」田卓道。
田向沒有言語。
過了一會兒,田卓問:「當日是先君還是上卿下令殺她的?」
田向抬眼看他。
田卓懂他的意思,點點頭:「上卿是先君的手眼。誰下得令,確實也沒太大區別。」
兩人又沉默片刻。田向換個坐姿:「不說這些陳年舊事,說說你今天為什麼來。你如今管著都畿戍衛,不該跟公子們、跟別的朝臣走得太近,自己要懂避諱。」
「我記著兄長的話呢,只偶爾來這裡。再說宮禁甲衛、臨淄城外駐軍這些又不歸我管,這個『小司馬』也不是太招眼。」
田向點頭:「你自己有主張就好。」
「我今日來,與於射有關。你前兩日不是讓我注意些他嗎?上卿讓人窺視其府第,於射懼禍奔逃,那些窺視之人已經追他去了。我看於射難逃一死。我要將此事報與君上嗎?」
「你是君上之臣,當報則報,否則便是你的失職。但-是只報你職責之內當知道的,還是將你盡知的都報上,怎麼報,要自己拿捏。上卿與君上是親叔侄,情意深厚,上卿在宗族中勢力龐大,莫要想著揪住一點小過就掀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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