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是田原侍從中劍法極好的一個,人也謹慎懂事,很得田原信任。聽田嶺說起侍從布,田原的臉色越發陰沉了。
一直沒說話的田原之子田邕小心地看著其父面色,輕聲勸慰:「父親莫要太動氣。他沒根沒底的一個外來之人,翻不出什麼水花。咱們再令人追就是。也傳令各關隘,見到他,格殺勿論。」
田嶺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對,對,兄長莫要太動氣,他翻不出什麼水花。」
田邕和田嶺的話並沒有讓田原面色改善多少。自當年廩丘之戰後,田原得到當時還是相邦的先齊侯田和的信重,後來田和為齊侯,田原便是相邦,到如今,年歲大了,將相邦之位推了,只為上卿,這些年齊國與他國對戰有輸有贏,但田原在臨淄一直位高權重,還從沒吃過這樣的虧。
這簡直就像一個巴掌掄起來摑在田原的老臉上。
田嶺面色也不好,他只是收了燕國使者的珍奇之物,說幾句順嘴的話,攛掇田原殺了於射——那些話固然有燕國使者教的,卻也是真心話,他是這麼想的,他知道,田原也是這麼想的。哪想到這於射竟然這般厲害……
田原看著田嶺,緩緩地道:「之山,你說,會不會是另有其人接應了於射?」
「另有其人……」田嶺想不透這些,看著田原的臉,更不敢瞎說什麼。
燕質子府
令翊比田原的人回來得還要晚一些,踩著關城門的點兒進了城,再回到諸侯館燕質子府時,天已經黑透了。
聽到車馬的聲音,俞嬴和公孫啟迎出來。幾個人一起回到廳堂內。
雖奔波了一天,令翊卻看不出什麼疲憊之色。俞嬴笑問他:「如何?」
令翊點頭,像在軍中一樣,正經著臉行戰將之禮:「翊不辱使命,已完成太子太傅之令。」
俞嬴一時玩心起來,也嚴肅起麵皮:「將軍辛苦了。」
俞嬴說完,兩人都笑了。
看俞嬴眉眼彎彎的樣子,令翊越發神采飛揚起來。
公孫啟看看有些得意的令翊,又看看笑著的俞嬴,沒有說什麼。
笑罷,俞嬴問:「這個時候才回來,估計是有人救了於射?」
令翊點頭。
令翊從俞嬴這裡領的「令」是:若田原的人強,殺了於射,令翊等只遠遠看著便是;若田原的人太笨或太弱,雙方戰至最後,竟讓於射僥倖逃脫,令翊等便上前幫他們打上這個「補丁」;若有人來救於射,則跟蹤之。
令翊與俞嬴約略說了從於射門前到後來一路上的事,卻偏賣關子,問俞嬴:「先生猜救了於射的人是誰?」
俞嬴道:「那我便試猜之。田原雖久居上位,有些自大,年紀也老了,但不糊塗,手下也有人。能幹淨利落地將他的人盡數殺死救下於射,又願這麼幹、敢這麼幹的,這臨淄內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