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啟還記得給老師行禮,要送老師和令將軍出門。俞嬴笑,戳他腦門,公孫啟也就笑著停住了,自去喝水盥洗更衣睡覺。
俞嬴和令翊出來,俞嬴與令翊告辭。
令翊卻叫住俞嬴:「先生從前是不是認得齊國相邦?」
俞嬴回過頭來,笑道:「將軍何出此言?田向雖這幾年才做了相邦,但從前在齊國也是重臣,我一個四海飄零無家無國的孤女,哪裡認得他?」
令翊看著她:「先生說的是假話——假話才需要這麼多解釋。」
俞嬴將手放在唇邊,又放下,微笑道:「真的,不認得。」
令翊又道:「我還覺得那塊青石墜子就是先生送的。」
「將軍真能猜……」大約想到了令翊剛才說的「假話才需要這麼多解釋」,俞嬴道,「不是。」
令翊略垂著眉眼,不說話。
俞嬴看他那樣子,抿抿嘴:「將軍想,以我的年歲,若是認得齊相,他那時候肯定已經很是位高權重了,我能送給一個大國權貴一塊破石頭?我是那麼沒輕沒重的人嗎?那應該是齊相年輕時候的故人送的。我那會兒吃飯可能還得用人餵呢。」
令翊讓俞嬴的油嘴滑舌逗得翹起一點唇角兒,隨即又抿了回去,繃起麵皮。
看他神情不似剛才那樣,俞嬴也鬆快下來,笑道:「你看咱們前幾天給田嶺送了那麼些珍寶,雖說送得也算值吧,但咱們一共從燕國帶了多少財貨來?咱們不知道還要在齊國待幾年,這種用財貨買命買路子的事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不得想點生財的辦法嗎?
「難道讓人回燕國找君上找太子再去要?就算咱們不嫌丟面子,君上和太子看我們過得這樣艱難,心裡也會記掛公孫。我們為人臣的,不能為君分憂,反倒給他們添心事……對吧,那樣不合適。還是我們自己賺一點更好。」
俞嬴一口一個「咱們」,令翊神色似乎更加鬆動了。
俞嬴也就更加自如了:「那青石墜子,齊相掛在腰間的,想來對他來說,是個稀罕物,對咱們又沒用,能換得珍寶財貨,不是很好嗎?」
俞嬴老氣橫秋地嘆一句:「將軍年輕,又是世家子,不知道財貨的好。民間常說,『一個刀幣,都能難倒英雄漢。』此話信焉!」
聽她這麼說,令翊道:「翊來之前,家里也給了些東西。因一直也沒用到,不知道塞在哪個箱子裡,等找到,也給先生送來,省得先生……」令翊沒再接著說。
俞嬴想說放在你那裡更好,蛋不能放在一個筐里,但又怕令翊吃心,只得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