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向微笑點頭。
看著田向,齊侯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又閉上,頓一下,笑問他來見自己有什麼事。
田向是來說其他都邑官吏考核之事的。他取出提前寫好的帛書遞交給齊侯,齊侯看過,君臣便議起這件事來。
從齊侯宮中出來,田向坐車回去,經過諸官署所在時,又遇見一人,那個近日給自己添了些麻煩的人——俞嬴。
想來她是來官署辦理交質報備之事的——質子每半年便要去有司再次報備。
田向命御者停住車。
俞嬴先笑著打招呼:「相邦安好。」
「尊使安好。」田向也笑道。
「相邦這是才從宮中出來?相邦每日為國事奔忙,當真辛苦。請君先行。」俞嬴讓自己的御者給田向的車讓路。
田向微笑:「尊使客氣了。尊使周遊列國,想來對各國泮學都熟悉。近來向在為新泮宮擇址,不知尊使可有閒暇,願意幫向一同參詳?」
俞嬴看他一眼,笑道:「俞嬴敬從命。」
田向道謝。
兩車往臨淄西門行去。臨淄西門又稱稷門,薊門外有全臨淄最好的風景,比如澠水沿岸,比如人人皆知的申池。
但即便這樣的遊覽勝地,因天氣熱,又快到午時了,人也不算多。
田向和俞嬴下車,兩人沿著申池旁林蔭路溜躂,侍從們落後一些跟隨。
田向指著一片地方,問俞嬴:「尊使看,此處修建泮宮如何?」
俞嬴讚嘆:「甚佳!薊門勝景,若得在此讀書,定然心懷大暢。」
俞嬴問:「相邦此時修建新泮宮,莫非與招納賢士有關?」
「然。」田向道,「若得賢者來,設壇講學總需要地方。現有的泮宮太過淺窄破舊,與諸官署擠在一起,也無從擴建,倒不如新擇一處重新修建更好。」
俞嬴點頭笑道:「『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此處有澠水有申池,不遠處又有稷山,想來不管是仁者,還是智者,對此都會滿意。相邦真是有心了。」
田向微笑稱謝。
「不知道如今可有什麼大賢前來?招賢納士之事進行得如何了?」隨即俞嬴做失言狀,笑道,「俞嬴外臣,不該打聽齊國國政,相邦不必答我。」
田向微笑:「無妨,事情略有一點小麻煩,也暫時還沒有什麼大賢到來。」
俞嬴「哦」一聲,點點頭。
田向卻沒有順著她給的話頭,按照原想的,說起馮德的事。以她之能,以她之智,這種沒什麼確鑿實據的事,太容易敷衍過去了。
看著面前清凌凌的池水,水上接天碧荷,偶爾飛起的鷺鳥,感受著拂面清風帶來夏日難得的涼氣,田向突然犯起了懶,不想說什麼掃興話,也不想跟她斗心機,就想這麼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