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嬴笑問:「如今臨淄還缺有學問的人嗎?別的不說,便是泮宮中,不知道就有多少。校勘典籍這種事,賢者士人們也定然都願意做。俞嬴實在納罕,相邦竟然將此事交給俞嬴這樣的末學。」
「賢者們固然有學問,做這件事卻還是上大夫更合適。向聽別人說了泮宮辯詰中上大夫的高論,『世事有變遷,朝代有興衰,而仁、義、道、法諸理長存』……」田向看俞嬴,「上大夫不囿於一家之見,所思所言寬廣深遠,向聽了著實震動。便是上大夫這樣的,才適合甄選修補諸家典籍。」
田向笑著對俞嬴施一禮:「上大夫既雲『諸理長存』,為這『諸理』辛苦些,想來也是願意的。」
俞嬴終於察覺,許多年不見,好像田向臉皮厚了不少。
俞嬴似笑非笑地道:「讓相邦這麼一說,俞嬴若是不答應,就成了口是心非之徒了。」
田向微笑:「向並無此意。」
「相邦是不是還想說,俞嬴還兼著齊國的上大夫呢,總得干點活兒,不能幹領俸祿?」
田向微笑:「向不敢。」
俞嬴看他一眼,又裝相!
俞嬴問他:「相邦將簡冊放在這裡,該不會是讓俞嬴每日來此吧?俞嬴將這些簡冊帶回諸侯館去勘校,也並不會貪墨了哪一冊。」
田向笑道:「上大夫說笑。向是想著,這些簡冊著實不少,向閒暇了也可以給上大夫打個下手,並於勘校之餘,聆聽高論。還請上大夫不要嫌棄向愚鈍才好。」
俞嬴微笑道:「俞嬴是怕每日前來,於相邦名聲不利。」
田向看她:「於向名聲有何不利之處?」
「俞嬴雖是齊國上大夫,卻更是燕國使節,相邦不怕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嗎?況且還有前次上卿提的聯姻之事……」
「對於前者,如今兩國親睦,上大夫身兼兩國之職,倒也不用這般避嫌;至於後者,」田向微笑,「男女婚姻,人之大倫,再平常不過了……」
俞嬴等他虛頭巴腦地往下胡扯。
田向卻不再接著說,而是一言定之:「上大夫便在此處勘校吧。」
俞嬴看他,這是長脾氣了?耍起了相邦威風。
田向卻又笑了,輕聲道:「庖廚做了許多醓醢,單為了這些醓醢,上大夫也不該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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