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見可說,復大聲曰:“君侯之智略,足勝司馬十倍,乃事至不斷,吾恐禍不旋踵矣。
昔韓信猶豫,拒蒯通之言,自取赤族之慘;孫權勇決,從周瑜之計,以定鼎足之業。
殷鑑不遠,機難再得,唯君侯早計焉。
”會乃攘臂而起曰:“司馬氏欲圖篡逆久矣,特以有一二舊臣與會在耳,吾即不能為今日之桓文,安肯從奸助叛以遺臭萬年乎?倘伯約不吝相助,我當先剿艾賊,次伐司馬,共平天下,以救蒼生,始遂吾之素志。
但恐全蜀之民未必歸順,唯伯約為之倡率。
富貴之日,與公共之。
”維曰:“益州地險民富,孔明每稱為天府,今日為君侯所有,此實天假君侯以發跡之地也。
今老夫當召耆碩舊臣,共圖鴻業,則不惟鼎足之勢成,而擴土興疆,蠶食天下,所向無敵矣,何有於司馬哉?使維異時得奉君侯輦轂入都,一睹先帝陵寢,吾願足矣,敢望富貴乎?”會乃大發倉庫,犒勞三軍,據蜀稱叛,假密旨以檻車收鄧艾父子,並將士有不順從者,悉囚之一室,以待事定剿除。
此時鄧氏既收,而鍾會之勢遂孤,計皆出於張賓而會未之知也。
於是姜維深幸得計,以書密啟於後主曰:先帝創業垂統,幾數十年。
而遭時不偶,大臣元將相繼而殞,於是朝無柱石,國無棟樑。
賊國窺釁而竊發,今日伐我西鄙,明年割我右壤,祖宗社稷一日為墟,此皆臣等不致死力,以陷陛下於此地耳。
今維與故將張飛之孫張賓,乘鄧艾、鍾會之有隙,授一詭計,則鄧艾已除,鍾會勢孤,行將揭日月於復明,辟乾坤於再造云云。
張賓乃潛集諸舊將校,日夜計議。
又訪得魏延之三子魏攸、魏晏、魏顥,驍勇善斗,能用大刀,馬謖之子馬寧,有機警,善用槊,及趙府牧馬帥汲桑亦諳於軍務。
濟濟英豪,俱得臨時舉用。
向來張賓但知得鍾會收鄧艾父子,豈意將士不從命者亦囚禁之也。
賓知之,大嘆曰:“自古未有逆情違眾而可以成事者。
”乃語弟張實曰:“伯約老耄,計議顛倒,如何不止鍾會囚眾不從命者?大難將作,事不諧矣,亦天數也。
”夜半,聞魏兵大亂,姜維方在軍中與鍾會議事,忽見四面火起,亂箭如雨,殺入營中。
維知事必敗,乃命子姜發飛報張賓等速逃,以圖後舉。
維亦隨為亂兵所害。
事悉陳壽衍義內備詳,茲不復附。
張賓等見火起,急欲奔探消耗,而姜發忽至,語其故,眾大驚駭失色,唯趙概揚聲曰:“事既至此,大丈夫當從死中求生,豈可束手待斃乎?倘機會或可復得,顧在人立志何如耳!”張賓曰:“總翰之言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