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從事司馬翟楷、魯憑上言曰:“近聞靳准謀滅劉氏,稱為統漢將軍,止留陛下與劉太常二人以存宗祀。
若又稱漢,則是被其所統矣。
且先日讖語有曰:‘代漢之興,有兆堪征。
’兆即趙也。
漢將亂生,而先帝以趙王封陛下,此非兆之堪征也?今宜改為大趙天王,以應前符讖而諱其統滅二字也。
”劉曜聽言大喜,曰:“大丈夫建立,當以超出於眾,何肯為所統也?”下旨改漢為趙。
故舊大臣關心、呼延實、劉雅、楊繼勛等齊上諫曰:“稱尊尚且未宜,焉可改易國號乎?自高祖興漢以來,劉氏子孫歷今五百餘年於茲矣,人民瞻戀漢家餘德,故肯相輔。
壞於王莽,興於光武,滅於曹丕,存於昭烈,並於司馬,復於元海,皆以人心之不泯也。
今一旦改更國號,恐天下人心亦變,無肯歸向,軍民懼其解體矣。
”劉曜問於遊子遠,未及答,眾將又曰:“陛下英雄過於列祖,豪傑自立規模,何必區區循乎舊轍?”曜遂攘袂謂諸大臣曰:“朕亦厭見漢字,每每不為久利,心切嫌之。
前王於蜀川,今興於平陽,皆不能享國長遠,何必又效之乎?”竟乃稱為大趙皇帝,頒號光初元年,改立官屬,使使封石勒為趙王,加九錫,行大司馬事,領關外都招討,進征平陽。
石勒見詔不悅,欲使人問於右侯張賓。
時賓以漢被夷滅,痛恨過傷,老倦少食,不曾隨征,在家供享漢君靈位。
及聞東北二兵俱在途中觀望不進,乃以氈車馳至軍中,謂石勒曰:“老臣在家守服,但恐將軍忽於報復,只得扶病前來,再效犬馬之力,以報漢帝耳。
”石勒曰:“非不欲疾進以滅大逆,為是劉永明稱帝,以趙王賜我,加授九錫,行大司馬征討事。
吾思彼當同去先復帝仇,待吾等推立他們,才是道理,何該私立而擅封我?嫌其妄大,欲不受之,故此躊躕。
正欲差人來問右侯,豈知又幸自臨。
”張賓曰:“此是兆頭,受者是也。
且吾先日曾勸將軍勿要改姓,日後建國則稱為趙。
今劉曜以此來賜,亦天意也。
”勒乃拜受,重待其使,因私謂張賓曰:“既受其封,則當臣服於彼,何時能得志也?”賓曰:“永明匹夫,恃勇傲物,不重根本,非為人也。
且國家大仇不報,先自稱尊,改棄祖號,何以使眾?且我等為漢而起兵至此,與帝復恨,不過協從漢命耳。
今彼不認漢氏,自惰眾心,縱使幸勝,一旦各回本鎮,誰又服其調用?無義之子,其敗可立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