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大怒曰:“汝以吾為不敢殺汝也?”王導見敦發怒,勸彬起謝。
彬曰:“數日以來,足痛不便起倒,且此事復何謝為?”敦曰:“足痛孰若頸痛?”彬殊無懼色,亦不為禮。
王導乃再三勸敦,以為宗族兄弟,手足一體,勿得以言語介意,致乖大義。
敦聽之,彬乃得回建康。
王敦亦撤兵盡回武昌。
至江中,聞知甘卓欲襲武昌,乃使甘邛先往襄陽勸叔止兵,俾兩家和氣,免致仇殺。
敦初出武昌時,亦慮甘卓為患於後,乃拘其子侄輩置麾下為質,至是使其行焉。
邛去,敦又命弟王廙往催魏義速攻長沙:“如獲司馬承,不可使至武昌與吾相見,於路縊殺之。
”廙乃乘快船晝夜兼程而去。
廙至荊州,使人催督魏義。
魏義此時因被虞悝暗殺一陣,心中甚恨。
探得兵不滿萬,乃復進兵圍城。
已將百日,甘卓救兵不至,湘城中軍民困極,不能守御,被義攻開。
將譙王承執之,以車械監於軍中。
復收虞悝並其子弟,盡皆綁之。
或有號哭不已者,悝曰:“痴兒何得乃爾?人生在世,終當有死,今合門獲為忠義之鬼,亦復何恨?設使天不容奸,晉室得全,必當追贈,流芳清史,豈效此附逆之賊也!”魏義見其言,盡皆殺之,乃將譙王械送荊州與王廙。
桓雄、韓階、武延三人皆毀公服,扮為童僕,以從承難。
其押解人見其丰儀舉止非凡,疑為奸細,欲害之,因不曾得命而止。
至荊州河下,先令人報知王廙。
廙使人縊殺譙王,桓、韓等以在舟中獲免。
三人買賄解官,將司馬承屍骸收殮,另尋小船,載至建康。
甘卓不知長沙已破,正欲出兵武昌,忽見甘邛奔至,卓慌問曰:“汝為王敦從事,何得至此?”邛曰:“聞知叔父欲襲武昌,特地偷身來見耳。
今王敦已破石頭城,大敗帝師,周、戴、刁協悉被所誅,兵威甚盛。
魏義又破長沙,譙王被擄。
江之東西,人皆震恐。
吾思不可與之構兵,恐勝敗未保,徒傷和氣耳。
”卓平生能謀少斷,雖慕忠義而欲動兵,及聞邛之說辭,遂猶豫不發。
因思周、戴之死,身恐難勝,乃故謂邛曰:“吾之所憂,正為今日事耳。
若奪武昌,敦勢逼迫,必劫天子以絕四海之望,不如更思後圖。
且吾據此上流,敦決不敢遽危社稷也。
”於是斂兵卷甲,頓師不進。
樂道融知之,急入勸曰:“今大功將成,何故中止?若分兵斷彭澤,以遏敦之歸路,使其上下人情不得相赴,其眾自然離散,可一戰而擒敦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