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揮兵圍城,攻打兩日不下,道衍因對燕王道:“燕之得天下,不在此城。請還師北平以休養兵力。”燕王以為然,遂收兵舍之而去。按下不題。
且說耿炳文兵敗之信報到朝廷,建文帝聽知大驚,因問群臣道:“耿炳文宿將,領兵三十萬征進,北平不過一隅,為何一敗至此?”黃子澄道:“勝敗兵家之常,偶然失利,陛下不必深憂。若再調兵五十萬,以天下之力剿制一方,眾寡不敵,燕王自成擒也。”
建文帝道:“耿炳文既敗,不可復任,不識誰堪為將?”黃子澄道:“曹國公李景隆,文武全才,可當此任。陛下前日若用李景隆去,必無今日之敗矣。”建文帝深信之。遂召李景隆陛見,賜他斧鉞,使得專征伐。師行之日,親餞之江干。
自北平起兵之時,已赦教諭程濟出獄,以其言驗,升為翰林院編修。今遣景隆為將,遂詔充軍師,護諸將北征。程濟辭道:“臣之術數,不過前知禍福,實非有經濟之才。恐濫處師中,無濟於用。乞陛下另選賢能,以當大任!”建文帝道:“禍福既能前知,則勝敗自在掌握之中,卿幸勉為之,勿辭。”程濟只得受命而去。又傳詔鎮守北邊諸將,各發兵征北平。
有人告大寧寧王潛與燕王合謀,有事成中分天下之約。因降詔削寧王護衛。監察御史韓郁因上疏奏道:
臣聞:“親其親,然後可以及於疏。”此語陛下講之有素,奈何輔佐無人,遂令親疏莫辨?今夫諸王,以言其親,則太祖高皇帝之遺體也;以言其貴,則懿文太子之手足也;以言其尊,則陛下之叔父也。彼雖有罪可廢,而太祖之遺體可殘乎?不可殘乎?懿文之手足可缺乎?不可缺乎?叔父之恩之虧乎?不可虧乎?況太祖身為天子,而一日在天,遂不能保其諸子,使迂儒苛求,以致受禍,則其心寧不怨恫乎?!臣每念及至此,未嘗不為之流涕。此豈陛下不篤親親哉,皆殘酷豎儒持修刻之偏見,昧一本之大義,病藩王之太重,謀削奪之,所以至此也!
彼其進言,不過曰:“六國反叛,漢帝未嘗不削;二叔流言,周公未嘗不誅。”一言聳動,遂使周王流離、播遷,有甚於周公之誅管、蔡。況周王既竄,湘王**,代王被遷,而齊王又廢為庶人,為燕計者,必曰:“兵不舉,則禍必加。”則是燕之舉兵,皆朝廷激變之也。及燕舉兵,至今兩月,前後調兵不下數十萬,乃日聞喪師,並無一矢之獲。何謀削奪則有人,謀殘骨肉則有人,及謀應敵除患則無人?謀國如此,謂之有謀臣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