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起火?“這個童林倒是明白,”打幹房“是淨給店錢,”起火“是外加柴米錢。童林問道:”打幹房起火多少錢?“郭掌柜答道:”打幹房是兩文錢,起火四文錢。“童林說:”起火吧!“掌柜說:”我們吃什麼,你得跟著吃什麼。“童林說:”行啊“。掌柜說:”我們烙餅,給你烙多少?“童林說:”給烙五斤面的餅吧!“掌柜說道:”幾位吃?“童林說:”一個人吃。“郭掌柜說:”你吃得了麼?“童林說道:”吃不了好帶著走,在路上當點心吃。“郭掌柜的看了看大家,心說:他一點也不外行。於是掌柜的叫夥計合面烙餅。這個乾麵要是烙餅,每一斤能吃八兩水,餅要出鍋,二十四兩為一斤。要是烙餅啊,就是大鍋烙餅好吃。工夫不見甚大,大餅烙熟。簸籮大的五張,拿鍋蓋送到童林的面前,外有鹼菜條一碟。大家看童林這個吃勁兒,真有點眼暈。童林飯量又大,不一會的工夫,已經吃下了三張。剩下兩張,擱在褡褳之內。也兼著一路勞乏,將褡褳往炕裡邊一推,枕著小褡褳睡去。大家看天色已晚,也就各自安歇。
次日天明,童林醒來,站起身一看,正趕上郭掌柜出去解手,童林候郭掌柜回來,說道:“掌柜的算帳吧。”於是掌柜的把店飯錢算清。童林說:“我請問您一件事:我是跑腿的,昨天大家說的話,我是外行,真全沒聽明白。我是練過幾手笨拳,無非暫時餬口,望掌柜的您指引指引我,哪裡有豐富的鎮店,我好多賺幾個。”郭掌柜說道:“你跟我來。”童林拿起小褡褳,連同竹刀,跟隨郭掌柜離了店門。郭掌柜用手往南一指,南邊有一段山嶺,離此甚遠。說道:“往南離此四十里,有一座鎮店,叫作南雙雄鎮。往北四十里,有個北雙雄鎮。今天是南雙雄鎮的集場,兩千多戶人家,莊子豐富,好武的很多。你到那裡可以多弄幾個錢。你由此路走嶺的東邊,千萬可別走嶺的西邊。若走嶺西邊,道可就差了,一定得迷路。沒別的,你到在那裡,買賣一定大發財源。咱們是回頭再見。”童林抱拳道:“再見吧。”於是往南走下來了。
天氣正值深秋,日尚未出,正在清冷之時。遠山在望,村落很蕭條,一陣陣秋風颯颯,吹的征塵打面,這一片淒涼秋色,令人心神慘澹。人若到入殘秋的時候,在家裡倒不顯,若是在外面跑腿之人,未免觸起思鄉之念。童林身上穿的衣服單寒,又加上秋風甚緊,滿目淒涼,一陣陣動起思鄉之念。
自思在外跑腿,又不知父母在家怎樣想念,身體是否安康。思前想後,不覺心中酸楚,好似十五個吊桶打水,七個上來,八個下去的一般,心思如麻,未免潸潸淚下。低頭往前行走,只顧走路,不提防將道路走錯。怕走山嶺以西,卻還是往嶺西走下來了。約走有十餘里,猛然抬頭一看,這道路不像大道,亂草蓬蒿瀰漫山坡,羊腸小道,接連不斷。只顧信步往前行走,不想亂山環抱,遍山荊棘,道路崎嶇,坎坷不平,很窄的鳥道,並無人行。路旁酸棗枳荊,榆柳桑槐松,被西北風颳得樹葉兒飄零,寒蟲兒倒吊,鳴聲透入耳鼓。這一分淒涼景況,又兼著秋草迷目,行人無影,無可問程。童林心若刀絞。心中暗想:常言有雲“車到山前必有路”,莫若往前行走,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