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小橋海川往東來,路靜人稀,天很黑,海川一個人溜溜達達往前走。
走到深溝胡同北口,突然有一種聲音,好像是軍刃碰到什麼地方了,“啪!”
雖然發自院裡頭,海川耳音好,他聽見了。嗯?海川站住後,仰頭往四外瞧:夜靜更深有刀聲響,又沒有別的聲音,我得看個究竟。他看了看路北,是個深宅大院,顯不出燈光來。海川回過身往路南看,這是一個小室小戶,三間房,一個門樓,這院裡好像有燈亮。海川一看門外沒有人影,微然一提氣,單胳膊肘一跨臨街牆頭上來了。南房三間,東西各一間,燈亮出自東房,好像聲音也是從這邊來的。海川一飄身要下來,突然想到:要是有狗呢?他伸手在牆頭上摳下一點灰皮來,往院裡一扔,“吧噠”一見響,沒有動靜。海川這才一按牆頭,飄身形下來了,落地無聲,躡足潛蹤蹲著走到東房的窗戶台下,左手一按窗台,右手用小拇指的指甲蓋把窗戶紙捅了一個小口。海川往裡一看,呀!好危險哪。炕上躺著一個年輕的婦女,也就二十多歲,腹部隆起,已經成形了,可能懷著三四個月的小孩子。年輕婦女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海川一瞧明白,這是叫人家用了薰香了。這個婦女仰面朝天地躺在那裡,炕沿那有一個皮夾打開了,裡頭有小鉗子、小鉤子、小鑷子、小剪子、小刀子等,各種剖腹用的利器,炕沿站著兩人,都是五十多歲了,一男一女,男的跟女的要奪刀,小聲說話:“哎,我試試啊!今兒個很順當,下手很快。
你老不讓我下手,我總是駕轅,怎麼成呢?你不是教我多少次了嗎?“老太太說:”你胡說,這是京畿重地,三步一個堆幾,五步一個柵欄,在北京城裡作案得眼明手快,‘喴哧咔嚓’完了咱們就一走,拖泥帶水的萬一出點事呢?“女的往回一拉,手裡攥著一把一尺二的牛耳尖刀,這是開膛使的,一下碰到旁邊的桌上了,”噹啷啷“一響,哎呀!這一男一女兩個人不是好東西呀。
綠林道管這叫盜取嬰胎紫河車。那麼紫河車是什麼東西呢?這是一味藥,就是小孩的衣胞。小孩在母體內,有個衣胞,生的時候衣胞破裂,小孩生下來,最後衣胞下來。據說人要身體虛就吃它,這是大補,這個東西叫紫河車。這兩個賊人一殺母子兩條命,他們要紫河車幹嘛呀?配薰香蒙汗藥。
喬玄齡不就賣過這個嗎?這藥很貴,原因就是必須得用三個月左右一百天男孩的紫河車才成,小女孩的他還不要!他們幹這個,懂這個,一瞧就知道這婦女懷胎幾個月,還看得出是男胎或女胎來。綠林人、英雄豪傑最反對最討厭的、見著了最不能容留、必須剷除的就是這種人,因為他們一下手就是兩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