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裡站著一個人,三十歲掛零兒,細條的身材,形神瀟灑,倜儻不群。這是誰呢?原來是他親娘舅,銀鉤太保尚義尚二爺。
上面說過,大魔莊東北四里地,就是張方他姥姥家。姥姥、姥爺全沒有了,只有舅舅、舅媽在。
那麼尚二爺這麼晚了,怎麼來到這裡?原來他在石家鎮教了個女徒弟,白天沒工夫兒,得晚上教,這是教徒弟去。走到這兒,發現張方從村里出來。
心說:這不是小方兒嗎?這小子十二年了!我聽他爹說,他在廣東學藝回來了。怎麼到了我這家門口兒了,不來看看我?跑到大魔莊幹什麼去了?心裡想著,尚二爺就跟上了。再看張方坐在供桌上,哭一陣,笑一陣,喜怒無常,就想看個究竟?
這爺兒倆起小見面兒就鬧玩兒。尚二爺往這兒一站:“小方兒!你幹什麼?”“喲,舅舅!您好哇。”過來給舅舅叩頭。尚二爺一看,心說:這孩子長大了,知禮了。這樣兒說,我這舅舅倒有點不對了:“算了算了,叩什麼頭!你打哪來?”“我打家來。”“你爸爸不是說你到廣東學藝去了嗎?”
“是呵!學出來啦。”“學多少年?”“您還不知道?連前帶後十二年哪。
三支邁門弩,六支棗核鏢,一支三楞凹面呂祖錐打遍天下無敵!舅舅,你服不服?你要不服氣,嘿!咱爺兒倆比劃比劃。”“好好好!你有能耐。這大黑天兒,你跑到大魔莊來幹什麼?你怎麼不回家啊?你又不是不認得。”“唉!舅舅,是這麼回事,我回到家中,就趕上張開、李豹出事,他們是鎮江府里的班頭,可那兒出了十八條命案。孩子我有這身能耐,身為少劍客我不能不管。我這麼一訪案,在金山寺訪著了。我是一二三四五六七趕陳道常,我把陳道常趕到這兒來了。走到靈佑三皇觀,碰到我師哥多臂童子夏九齡,我師哥是我叔叔鎮八方紫面崑崙俠童林童海川的弟子,他現在是隨行衛員,奉聖命保欽差大人查辦四川。要說我叔叔童林的事兒,您大概也有個耳聞。”“我倒是聽你大爺提過,他是個新出世的人物,頭下南七省請國寶,兩次杭州擂。敢情跟你爸爸是好朋友!”“沒得說!那說一不二。還告訴您吶,他是王府的教習,沾著王爺的勢。有點大事小情兒的,一句話,過得去!”“你先甭吹!你這個人還是免不了你小時候的毛病。”“你提這幹什麼!我們拿的是保定府行刺的要犯紅毛禿頭狸子馬俊。拿來拿去,他們跑到大魔莊袁金標、袁金豹這兒來了。我們今天晚上去了。我師哥夏九齡,唉!一個不留神叫人家拿住了。我當場一動手,還真不含糊,我的三楞凹面呂祖錐叫袁金豹給打掉了。我上房跑出來了。唉!怎麼說呢,我是驚一陣喜一陣,怪難過的!”
“哦,是這麼回事兒。”“可不是麼!舅舅,你可是我舅舅,來到姥姥家門口兒,外甥可叫人欺負了,這事兒你說怎麼辦吧?要不咱爺兒倆就玩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