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團撞了下木圓的胳膊,暗示他話太多,木圓「嗐」了一聲,「歲杪又不是外人,你沒看六少爺多寵他,對他的好都快超過你跟我了,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程歲杪多看了他們兩個幾眼,腦中閃過許多。
他有些感激他們兩個沒有像花穗一樣因為陸岌太看重他而心生怨恨,甚至產生針對他的行為。
程歲杪細細回味那個「寵」字,實則從陸崇說了那句話之後,他就在想,不會吧不會吧,陸岌對他那麼好其實也只是想——
他覺得不會,陸岌似乎沒有那方面的需求,他也當著陸崇的面否認了不是嗎?
程歲杪已經很久沒有真正因為什麼事情而苦惱過了,今日因為陸崇的話,重新拾起了那種難以言說的不好受的滋味。
世間事無絕對。他在想,如果陸岌對他那麼好,確實是有那方面的圖謀,自己該怎麼辦?
以前他曾想過,陸岌對他那般不可思議的好,要麼是想圖謀什麼,要麼是陸岌純粹就是一個簡單的大善人。
他那時覺得,自己孑然一身,實在沒什麼東西值得陸岌圖謀。
但眼下被陸崇點明,程歲杪突然發現,他是什麼都沒有,但還有自己這個人,萬一陸岌圖謀的就是他本身呢?他該如何自處?
程歲杪求上陸岌,本來就是為了打破淪為禁臠的命運,萬一陸岌也是那個想法,這簡直是殊途同歸。
可陸岌會是那種人嗎?他看著實在不像。
程歲杪把陸岌的想法先放在一邊,他問了問自己,萬一陸岌是那種人,他該妥協嗎?
這個答案很簡單。
不行。對方是陸岌也不行,就算他真的快死了,也不行。
所以……如果陸岌是想得到他這個人,他提出願意放他離開去找家人,也說他可以找到家人後再離開,其實是假話嗎?
程歲杪剛才從房中退出來,想了這許多。
眼下只明確了「就算對方是陸岌,自己也絕不能委身於人」的想法,其他都是一片虛無。
他暫且把腦中的一切甩開,問他們:「什麼好消息?」
陸崇其人,看起來不著邊際,聽起來他自己也很清楚,不受老太太和老爺待見,他能帶來什麼好消息?
木圓開口解釋:「三少爺已經離家半年多了,先前一直在漠北,對外說是遊歷,其實是為了給六少爺求醫問藥。有人說漠北有良醫靈藥,他此番一回來就來找六少爺,可不是因為有好消息麼?若沒有收穫,肯定躲得遠遠的。」
程歲杪回想起陸崇從見到陸岌到自己離開這期間說過的所有話,微微搖頭:「應該不是,三少爺沒說起什麼良醫靈藥的話,他馬上來安苑,應當是為了一本書。」
木圓恍然:「《雲普手記》。」他拍了一下腦袋:「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