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不停,山路難行。
家裡人雖然不知道程歲杪每天往山邊跑去做什麼,只當他是貪玩,以為他只是到了山邊,沒想到他是進山去,於是告訴他等天晴了再去玩兒,現下不安全。
程歲杪找到了理由,跟那少年說了,最後一次見他,給他帶了幾天的食物,還給他找了木柴擔心他被凍死。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我還以為他活不下來,我告訴他,等雪停了我會再去,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
少年並沒有覺得沮喪,他依然說等自己回了家會再來找程歲杪道謝,看起來很誠懇。
程歲杪也希望能等到那個時候,但當時覺得太過遙遠,畢竟少年能不能活過那個冬天都不好說。
雪停以後,程歲杪去過那個屋子,裡面空無一人,不僅如此,打掃乾淨得就像沒進過人一樣。
程歲杪當時並沒有告訴那個少年離開時應該怎麼做,但看那裡的樣子,他放心了些。
最起碼看起來不像是被人臨時抓走的。
「後來見到隋霧,你怎麼沒有認出他來?」
程歲杪躺在陸岌懷裡,輕聲嘆氣。
「他那時候衣衫襤褸,臉上髒兮兮的,弱不禁風,骨瘦如柴的樣子,跟現在判若兩人,何況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我都已經把那件事那個人給忘了。」
那件事之所以幾乎被程歲杪拋之腦後,除了後來他家接踵發生的那些事,主要原因還是他刻意想讓自己忘記。
他對誰都沒有說,這麼久以來,連他自己也真的忘記了。
無論是第一次見到的那雙藏在木箱裡的眼睛,還是少年給自己接骨的那抹脆響,都給程歲杪留下了不小的陰影,更別說之後家裡發生的那些事了。
想起那人竟然是隋霧,當時的種種疑惑都有了合理的解答。
可是——
「我不太明白,洛水鎮又小又遠,隋霧是從哪裡被綁過去的?」隋霧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陸岌一下一下撫摸著程歲杪的腦袋。
「約莫與朝堂相關吧。」
程歲杪暗自思忖了一下,覺得自己現在與陸岌的關係,不應該瞞著他。
他抬頭看向陸岌,低聲開口:「我在隋霧的私宅里見過一個人,雖然我不認識,但是隋霧說,那是二皇子。」
陸岌對上他的眼睛。
程歲杪問他:「陸家有參與朝堂之事嗎?」
陸岌沒有立刻回答,沉默良久。
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