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岌注視著程歲杪,並不回答。
「我……聽說了這座寺廟以前的一些故事,聽起來,當今權傾朝野的太后娘娘也不是個好的上位者,這你也知道吧?」
陸岌眨了下眼睛,唇角似乎有笑意,但看起來有些殘忍:「我知道。」
程歲杪愈發緊張難過起來。
唇亡齒寒。
在遇到陸岌以前,他從來不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和天下黎民的命運離得如此之近。
「你既然都知道,又為什麼……」允許這一切發生?
陸岌不答反問:「你覺得我是為什麼?」
程歲杪在門外的時候想了很久,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但他寧願那只是個猜測,不是事實。
「你痛恨的不僅僅是陸家,還有其他人,是嗎?你想解決的不只是陸家,看著其他無辜的人痛苦,流離失所,你會覺得快樂嗎?」
面對程歲杪對自己的指控,陸岌並不生氣。
他壓下漆黑的睫毛,半遮住了顏色略淺的瞳孔:「你在我身邊,我會覺得快樂。」
程歲杪放在身側的手指在他發問之前緊緊攥了拳,聽到陸岌這樣迂迴的對答方式,手指反而放鬆下來。
還好,在陸岌的計劃里,至少不是讓黎民百姓無辜受罪,為陸家陪葬。
程歲杪告訴自己……不,準確來說是催眠自己,陸岌沒有這樣的想法,他有過這樣的質問,那麼陸岌或許會……規避這樣的結果。
大雨澆灌了一夜,沒幾個大人能睡好的,細數下來,只有兩個孩子睡得很不錯。
前行的馬車從一輛變成了三輛。
程家三兄妹一輛,陸岌和伺候他的程歲杪一輛,還有一輛也是陸岌準備的,有位乳娘帶著小丫鬟花靈,在照顧一個襁褓中的嬰孩,戴著面具的男人跟她們在一起。
花靈見到程歲杪的時候激動得哭了。
但得知他身邊有家人以後,只能強壓自己內心激動的情感,不敢在他的家人面前提起他死過一次的事。
程歲杪給這聰明的小姑娘使眼色,還以為會穿幫,想到了彌補的說辭,沒想到花靈腦筋靈光,反應很快,程歲杞和一雙弟妹並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
程歲杪更好奇另一件事。
「這是誰的孩子?」
小小一團,乖巧得很,任你身邊多少人,我睡我的覺。
程歲杪看向陸岌,心說這不會是陸岌的孩子吧?
否則他為什麼會把這孩子帶在身邊?
可是不是都說懷胎十月懷胎十月的麼?自己離開陸府都還沒有十個月呢,這孩子是陸岌跟誰生的?
莫不是他還在陸府的時候,跟陸岌開始鬧矛盾的時候,陸岌就已經偷偷和其他人懷了孩子?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陸岌看程歲杪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自然猜到了他的想法。
程歲杪回神,有一絲驚訝。
他留意到自己有這樣那樣的想法以後,心裡居然有一點點酸澀吃味的感覺。
不知不覺中,他其實真的如自己對外說的那樣,很在乎陸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