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軒遲遲沒有放下,是因為他苦苦追尋不到的歸屬感和身份認同。
蕭景軒即使衣食無憂,也成為不了自己。
可是唐一給他的,是雲淡風輕的、不疼不癢的關心。
杜生看著唐一的眼神深了幾分,唐一的現在的反應直接確定了他多年的猜想。他從來沒有對唐一說過重話,也從來沒想過,第一次說的時候,會是這樣的場景。
「有些東西學不會也不用勉強。」杜生漫不經心地說著,「比如,愛。唐一。明天繼續去學校里泡實驗室,才是你最想做的吧。」他的語氣就像是,在討論今天天氣如何一般,就算唐一真承認他有假戲真做的成分也沒關係。
「他對於你來說,其實是可有可無的吧?你能晾他那麼多年,閒得沒事想起來才去問問,要不是他當初逼你,你實在可憐他,不然也不會想著要留著他。」可能是剛剛的話說完,覺得還不夠,所以杜生又補充道,「是強迫症犯了麼?所以你對於一件沒有處理完美的事情耿耿於懷。」
……
十二月份的祈臨下著大雪,深夜中,即使沒有輝煌的燈火,雪色映著月光,也能將整座棲息在黑暗中的城市照亮。
夜格外的漫長,偌大的靈堂里卻擠滿人,大家都一臉沉重,偶爾有啜泣聲傳出。
這是已經記不得是蕭景軒被蕭彥非法軟禁的第幾天了,他的所有東西都沒蕭彥沒收,與外界斷聯,七八個保鏢整天圍著他,他這幾個月就像傀儡一般被蕭彥擺弄,陪同出席各種場合,已經麻木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今天是白老爺子的葬禮。他沒有挺過今年的雪。
他在最後咽氣的時候,終於還是把白石交給了白鑫,白欽明明已經在這場爭奪戰中完全占據了上風,可是最後的關頭卻沒得到老人的偏愛。白宇帆只是沉默地站在旁邊,臉上儘是疲倦,眼睛時不時會游到白老爺子的相片上,然後又移向陸續告別離去的客人們。
蕭景軒跟著蕭彥來到跟前,白宇帆只是和他對視了一眼,就移開了眼睛,他們就像上次在婚禮上遇見那般,基本沒說什麼話。
蕭彥下台後,不顧其他懂事反對,把蕭景軒提到了他原來的位置上去,讓蕭景軒專心地做自己的傀儡,每天都在監視下度過。逃了幾次失敗之後,蕭景軒也不知怎麼地,放棄了反抗,他其實無數次想過有什麼人會突然出現,出現在他面前。
可是沒有。
連他失聯了那麼久。
唐一都沒有過問他,甚至連影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