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給你唱過很多次了嗎?怎麼都聽不厭呢。」
他嘴上話雖是這麼說,但還是坐在了那凳子上,手電筒被白光接在手裡。
少年笑嘻嘻地蹲在地上說:「都是我生病的時候你才唱兩句,我都燒迷糊了,哪裡聽得清楚。」
白沐看了看周圍,起身,將最高處倒著放的凳子搬下來一個,拿抹布反面給白光擦乾淨,然後並排放在了自己那個凳子邊上,示意白光也坐著。
兩人一起坐下後,白沐讓白光把手電筒關掉,不然一會兒很容易被人發現。
於是,雜物間又恢復成了一片黑暗。
白沐深吸一口氣,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工作後,才抬手,手指憑著感覺在鋼琴上按下音鍵。
一聲又一聲啞沉的琴音響起,中間夾雜著幾下不怎麼協調的混音,那是白沐不小心按錯的鍵。
兩年沒摸過這種東西,雖然沒有全部忘完,但還是有些細節記得不是很清楚。
一首蟲兒飛彈得磕磕巴巴的。
演奏完,白沐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尷尬地不好意思開口。
倒是白光,分外激動地鼓掌,掌聲在漆黑的雜物間裡震耳欲聾。
「哥,你彈得真好聽!」
不用開燈,白沐都能知道白光臉上掛著怎樣喜悅的笑容。
他向來都是這樣,不管自己做成什麼樣他都說好。
以前在白光面前彈這是為了裝逼,如今卻只是想應他的期待淺淺彈奏一曲。
可每次他都鼓掌說好。
天知道,他在白家為了得到父親的一個肯定有多難。
到了這個弟弟這裡 ,掌聲是每次都有的,誇耀是一定會得到的。
白沐曾經以為帶著這個小孩兒會是一種拖累,他對父母失望,對白家失望,對自己也失望。
可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不僅沒扒著他汲取掠奪,反而將身上僅有的那點溫暖都送給他,毫不吝嗇對他的依賴。
當時簽福利院送養申請之前,白沐讓白光給Alexia打電話,說不準他那個母親會願意看在母子情分上撫養他。
可白光一把扔掉手機,直接抱著他的大腿說要跟他走。
Alexia靠著白文山給的那筆錢,生活樂無邊,就算從指縫裡施捨點,也夠白光無憂無慮地長大生活了。
但白光壓根就不打算和他母親再有瓜葛,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還在他要跳樓的時候追上來說做鬼也要和自己一起。
真的很難理解,他們不過就認識了兩年,關係居然超過了共同生活了十一年的親媽。
演奏完,兩人關好雜物間的門,偷偷從側面的教學樓溜了下去,裝作剛結束晚自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