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榮璟一直很後悔跟他分手,沒有跟他走。
如果當時走了,如果當時有人能夠阻止那個心理扭曲瘋狂一心只想復仇的少年,後面的悲劇就不會發生,榮煦不會慘死。
一條生命的重量沉沉壓在榮璟身上,成了壓垮他的最重的那塊石頭。
「我沒想讓他死。」
榮璟痛哭失聲,「我沒想讓他真的去死。」
閆琢面沉如水,他抱住渾身痙攣,情緒完全崩潰的榮璟,叫道,「邱培!」
話音剛落,邱培拿著一支鎮定劑快步走進來,乾脆利落的注射進榮璟的靜脈血管。
過了一會,榮璟哭聲漸止,那些讓他痛苦萬分的記憶頓時像是隔了層紗沒了實感。
閆琢抱起榮璟出了洗手間,把他放回休息椅中,面色已然繃緊到了極致。
他伸手去揩榮璟像是水洗過的臉,見對方一雙眼睛看著自己,輕聲問,「能聽到我說話嗎?」
榮璟緩慢地點頭。
「那我說,你聽著。」
男人盯著他,「如果換做是我,遭受你遭遇過的那些,我只會比你做的更絕。」
「誰都不想那種慘案發生,但害死榮煦的是那些兇手,不是你,別把所有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
榮璟笑了笑,未擦乾淨的眼淚自他眼角滾下來,濺落在閆琢手背上。
守在他身旁的男人像被燙到了般蜷了下手指。
目光相對,他突然又什麼別的都不想說了,頓了半晌才聲音很輕地說,「我不知道藥效過後,你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是,榮璟,」男人沒掩飾自己的害怕和懦弱,那雙深邃的眼眸盯著榮璟,伸手擦掉他頰邊的淚水,幾近帶了懇求,「你自己說的,不會丟下我,對不對,嗯?」
榮璟又笑笑,濕潤眼睫很緩慢地眨動。
邱培注射給他的鎮定藥里含著安眠的成分,他這會其實已經聽不清閆琢說什麼了,但下意識抓住了閆琢搭在椅邊的手。
閆琢與他十指相扣,銀色婚戒發出輕微磕碰聲,隨後另一隻手摸摸榮璟的臉,「好了,知道你很累,睡一會兒,我等著你醒來。」
隨著閆琢的話,榮璟閉上眼睛。
閆琢守著他沒有動,等榮璟呼吸變得均勻,男人索性就地坐下來,而後深邃眼眸靜靜盯住了躺椅中的面容慘白的青年。
沒人知道此刻他內心有多煎熬。
「我上回這麼害怕還是在搶救室外等他出來的時候。」閆琢低聲道。
邱培拍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杯水。
閆琢搖了搖頭,他坐在那裡,看著面前的青年一動不動,仿佛一尊凝固的石像。
金烏從中天漸漸西沉,室內亮起一盞白燈,躺椅中的青年終於抽動了一下,睜開了眼。
閆琢心率不由加快,壓著所有的焦慮和不安,不動聲色地注視著榮璟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