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渡搖搖頭,端起桌上的粗茶喝了一口,這些人也配稱儒生?
「爾等不配成為儒者。」
孟渡循聲望去,看看是誰說出了她心中所言。
一個中年婦人緩步從外面走進來,她穿著一身淺藍色衣裳,高冠博帶,氣度肅然,身後跟著十來個同樣打扮的少年郎。
那幾個儒生無所謂地笑了起來。
「你沒聽說過嗎?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讀什麼書,修什麼道,只要天子喜歡什麼,就去學什麼。閣下又是打哪裡來的閒人?管好自己就是,怎的還來管我們的閒事?」
中年婦人氣度涵養不錯,聽見這些話依然神色不動。她身後跟著的少年們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可忍不住了。
「閒人?哼,老師是閒散在家,不過可不是什麼閒人。開辦洞庭書院,重注六經,可忙得很。」
「聖人有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君王被小人蒙蔽時,正是我們儒者該去上書諫言的時候。就你們這樣子,即使僥倖登科,也是讓朝堂上再多幾個奸佞小人。」
「師弟罵得好。」
被誇獎的那個師弟摸了摸頭髮,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師姐過獎。」
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卻自有威嚴氣度的中年婦人帶著十幾個年輕弟子坐到了孟渡旁邊的桌子。
在這些少年們透露出老師的身份後,孟渡有幸見識到了什麼是變色龍,還挺形象的。
「難道、難道您就是洞庭書院的謝山長?」
「謝山長當面,可恨我等之前竟然有眼無珠,沒有認出您來。」
那鬢髮有些發白的男子更是把腰彎得極低,恭敬地執弟子之禮,激動地說道:「晚生極為仰慕謝山長,您所作的幾篇文章,晚生倒背如流。謝山長,晚生方才所言絕不是諂媚那些道人,不過是隨口說說啊。」
「是啊,謝山長,我們都是隨便一說的玩笑話,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謝珪目光嚴肅,看了這幾個人一眼,說道:「知過則改,善莫大焉。但願爾等是真知過,而不是想著在我這裡走捷徑。」
小肥啾抱著一顆瓜子仁在那裡啃,一邊啃一邊光明正大地用那雙豆豆眼盯著看。
孟渡沒有在看熱鬧,她只是留在這裡端茶品茗,恰好聲音傳至耳中。她心道,方才那幾位一點都沒有儒者的風骨,這位謝山長的氣度倒是挺像個儒生的。比如,不管對面年紀是不是比自己大,都是一副嚴肅板正的樣子。沒錯了,就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