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要這麼多,好歹出些錢吧?」她說完夾了一小塊醬瓜茄送入口中。
靜千撇撇嘴:「一字沒提錢,師姨跟他們說,我們觀主雲遊未歸,這樣大事,需得將我們觀主請回來親自備辦。」
鶴棲觀的觀主息塵,正是她與靜千的師娘,這兩年時常外出雲遊,道觀大半時間都交給師妹息念打理,便是靜千口中才說的那位「師姨」。
「師娘雲遊兩個月,算算日子應該也快回來了。」
靜千點頭:「師姨好說歹說將人打發走了,那人走前撂下話來:『下月初一打醮,降真香務必要在本月廿八備齊送去』,所以今日大家都得去點存香。」
說著她兩個見齋堂人已經都走得差不多了,也都匆忙將碗中粥喝盡,收了碗箸離開。
等所有人都用過早飯,息念便開始在大殿中給眾女冠分派任務,一部分去後殿庫房點存香,一部分到西側殿趕製降真香。
息念想著,自己雖未明確應承下來,但與太虛觀討價還價卻難,還是得提前制些預備。
因靜玄與靜千兩個,素來是善制香的,所以都被分到了西側殿中。
時值夏初,西殿內陰涼舒適,殿中一側供著幾排油燈,眾女冠在殿中大長桌邊,圍著中間一棵巨大的降真香木,正在那裡取香制香。
靜玄和靜千兩個人並排坐著,手中一面忙著,一面閒話。
殿外的梧桐樹已是鬱鬱蔥蔥,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照進殿內,斑駁地灑在窗上和地上,光影隨著微風輕巧跳動,伴著樹上不時傳來的聲聲鳥鳴。
這些活計都是她們往日裡做慣了的,並不覺得辛苦,對眾人來說,這不過又是一個天氣晴好的平靜日常,雖忙碌,卻也安穩。
觀中一日兩餐,她們吃過早飯後,就一直在西側殿制香,直忙到日落時分,才陸續起身去往齋堂吃飯。
接下來的幾日裡,後殿庫房中的女冠們將所有存香點完一遍,降真香僅有六十餘斤,而且大半是香粉,打醮常用的塔香和篾香都遠不足數。
這日晚間,息念正坐在道房內看著存香冊子,眼下距離廿八隻有十天了,夜以繼日趕製倒是勉強來得及,但她不想為了太虛觀的無理要求,為難自家女冠。
況且應下這事的話,觀中平白又多添了許多虧空,指望太虛觀填補是不可能的,這樣一來,觀中用度愈發緊了。
正在她苦思之際,有人在外敲了敲門:「師姨,是我。」
她抬起頭:「靜玄啊,來,進來。」
靜玄推門走進屋中,在她案前的蒲團上跪坐下來,雙手遞來一封信:「師娘的鴞回來了。」
息念接過信,展開細細閱讀,靜玄坐在她對面,眼看著她讀信的神情越來越凝重,眉頭也越擰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