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衡在科布多埋頭學了半年柔然語,這一番話說得清晰流暢,擲地有聲,將和親使團摘了個乾乾淨淨,聽來完全是由於柔然內亂致使邊境再起紛爭,還牽連了這位無辜的公主。
烏達是個粗人,本就不善詭辯,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只是皺了皺眉,也說不上來有哪裡不對勁。
因此事涉及到阿勒顏汗,「劫持」和親公主扣留於科布多也是確有其事,眾臣亦不敢多加妄議,皆垂眼不語。
國相伊蒙見狀,出列說道:「和親公主到我國,是做王后還是做伴駕,並無定例,如今有薩滿大神所言在前,又有燕東變故尚未與中原達成共識,臣以為,不如另擇本族女子為後,中原公主為伴駕,既不損傷顏面,也不失兩國修好之意。」
姚衡絲毫不讓:「國書有言在先,和親公主出降柔然,可汗無王后時即為後,有王后時才降為伴駕,如今新汗又不曾有親,就將我朝公主降為伴駕,若兩國因此再度失和,豈非得不償失?何況大汗初繼位時,遣人到科布多迎接公主,詔書上寫明了是迎公主為王后,眼下公主抵達都城,卻要改口降為伴駕,我中原有言君王一言九鼎,出爾反爾亦是大不吉,還望大汗三思。」
阿勒顏坐在上面環視眾人,見有許多人面帶不忿,知道是因有姚衡這個外人在,不好爭辯,遂半晌緩緩對姚衡說道:「本汗一定給中原一個滿意的答覆,也希望貴朝勿負我國一番善意。」
如今姚灼重兵屯駐燕東,而柔然卻因汗位之爭傷了些元氣,兩國在燕地邊境線的較量已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這才使姚衡在柔然有了些談判的底氣,她微微笑著又行了個禮:「大汗聖明。」
朝會散後,阿勒顏來到別宮看望姬嬰,見她面色如常,閒話了兩句,姬嬰請靜千拿出了一個錦盒來,對他說道:「當初大汗來都城拜訪國相時,曾帶過兩枚萬金丹,想來現今藥效已過,這幾丸正陽丹,內含火絨草,更加對症,系靜千道長親手煉製,請大汗再賜與國相吧,若非國相一力推舉大汗即位,我也難再與大汗相見,這也算是我一點心意。」
阿勒顏看了看那幾丸青丹,又想起方才朝會上伊蒙所言,姬嬰此刻實是以德報怨,心中愈發有愧,但還是讓身旁宮官收下了,鄭重地看著她:「朝堂之爭我自有計較,請你放心。」
姬嬰微微一笑:「全靠大汗做主。」
果然當晚,這幾枚青丹便從王宮送到了伊蒙府上,他先時見到還有些遲疑,謝了恩後,想著原先服用的那兩枚萬金丹的確有些奇效,阿勒顏也不至於在這個關頭對他不利,於是依旨服了,連用三日,病情竟緩解大半,遂特特進宮謝恩。
到宮內才得知此藥為中原公主所贈,伊蒙回府後,又叫上夫人一起到別宮,請夫人進去面見姬嬰代他致謝。
姬嬰在別宮接待了國相夫人,敘了半日家常,才送她離宮。
晚間阿勒顏叫了別宮的宮人來回話,問國相夫人同昭文公主說了些什麼,那人細細回了,還說:「夫人提到,國相預備從泰舍特等地採選少女進都城,還說要選幾個好的進宮服侍公主。」
阿勒顏聽聞,眉間微蹙,面色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