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相伊蒙對此沒有表示反對,只在阿勒顏詢問時,說燕東之事可以再議,但媯易此人的確不宜留在公主身旁,即便不收燕東,先將她押至邊境,亦可以在來日中原有其他動作時,作為應對。
阿勒顏聽罷忖度良久,他並不想在此時與中原再起衝突,尤其和親使團離開可汗庭才沒多久,再度單方面毀掉議和約定,豈非使和親這件事失去了意義,他坐在寶座上,想到姬嬰從前說自己是為兩國和平而來,就感到喉間發堵。
一連數日的朝會都在尷尬氣氛中結束,阿勒顏汗與眾臣遲遲沒有達成共識,同時察蘇那邊近日又因媯易表現出色,將她提為了護衛長,並向阿勒顏進言,說媯易作為中原降將身份敏感,不宜捲入朝中是非,只想讓她安心留在自己身邊。
阿勒顏反覆思量後,還是駁回了上將軍烏達的請旨,隨後又將增兵餉一事按下不表,只說再議。
烏達連著兩次被駁回請旨,面上有些掛不住,遂私下到伊蒙府上商議,看是否還有別的法子,可以促成燕東一事。
而伊蒙近日因夫人答蘭進宮回來,又帶了些丸藥,他這些日子吃這正陽丹,身子已近大好,又聽答蘭將王后很是誇讚了一番,心中對燕東之事又稍有動搖,遂在烏達來時,表現得有些敷衍。
先在朝中遭駁,又在伊蒙府上碰灰,烏達出來後神情很是不悅,在回府路上,他的親信來報,說伊蒙夫人近日進宮拜會了王后。
烏達坐在車裡冷笑一聲:「哼,我說那個老東西怎麼又猶豫了,難怪中原有句話叫『吃人嘴短『。」
那親信一愣:「吃……吃人?中原國還吃人?」
烏達皺著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先前吩咐你的事,辦的如何了?」
那親信知道他指的是調查媯易當年被俘一事,遂頷首稟道:「回將軍,這降將當初是被自己人擺了一道,才在陣前落馬被俘,先前被扣押時一直試圖反抗走脫,的確不像是細作。」
烏達聽了,冷「哼」一聲:「我說她是細作,她就得是,總之絕不能讓此人長久留在公主跟前,南蠻降將整日在都城王宮中行走,禍患無窮啊。」
隨後他又細細吩咐了那親信一番,決議要以此挑起與中原的矛盾,再趁機奪回燕東薊景二州。
正在烏達得意於自己的計謀時,卻不料有一雙眼睛,已在背後盯上了他,正是那位主管帝國財政的頡利發。
因烏達也屬於柔然北方汗國的偏支宗親,大的立場上同伊蒙一樣,都是在盡力維護帝國當前的汗國分封制,與頡利發所代表的集權派勢不兩立。
頡利發明顯看到了帝國潛藏的危機,一直在明里暗裡推動可汗庭削弱周邊汗國,而此刻烏達為燕東的事跳得這麼歡,正適合被拿來豎靶。
這日清晨,可汗庭王宮後殿一片寂靜,所有執事人都垂手侍立在殿外,不一時,殿內傳來一陣鈴響,等候在外的幾個宮人聽了,連忙端著提前備好的水盆巾帕等物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