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這話第二日,只在玄千觀留了個帖子,便瀟灑離去,和來時一樣突然,不過姬嬰與靜千早習慣了她這樣來去無蹤,都不覺得有什麼,惟有阿勒顏直道可惜,嘆說未曾來得及為仙長餞別。
又過一日,此時朝會已因王后產育休了整月,不好再一直停下去,阿勒顏只得仍舊恢復了日常朝會,又開始忙碌起來。
察蘇這些日子也是天天來姬嬰這邊,她看著小姪兒十分歡喜,卻不敢抱,只說這娃娃又小又軟,怕抱在懷裡手重捏壞了,所以只是坐在邊上陪她說話。
這日,阿勒顏午後又到前殿與朝臣議事,察蘇坐在姬嬰榻前給她剝著橘子,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話。
「我瞧這兩日大汗回來總是有些面色凝重,你知道朝中發生了什麼事嗎?」姬嬰吃了一片她遞來的橘子,淡淡問道。
察蘇歪頭想了想:「沒聽說有什麼大事,不過昨日我去給兄汗送東西時,聽到他那個近侍跟他抱怨了兩句,說什麼『國相有些得寸進尺』,又說『頡利發罪不至此』,不過具體指的是什麼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國相伊蒙自從去年燕東休戰後,便開始著手在朝中剷除異己,阿勒顏先前提拔上來制衡他的幾位大小官員,皆被一一尋了由頭,罷免的罷免,遠調的遠調。
目下朝中超半數職司已換上了他的人,這回終於要對這位一向與他政見不和的頡利發下手了。
因去年的廢后之言,最開始是由伊蒙的一位黨羽率先提出來的,所以姬嬰有孕這一年來,再不曾過問朝事,以避其鋒芒,到如今眼見他一步步加緊把持朝政,總算是到了該剷除的時候了。
姬嬰低頭想了一會兒,又問察蘇:「那你兄汗當時是如何回的?」
「他說『國相自有國相的道理,不許妄議』,然後那近侍就不說話了。」
姬嬰聽完眉間微蹙,阿勒顏早對伊蒙有防備之心,當著近侍這樣講,倒像是說給旁人聽的,看來伊蒙的手,已經伸到王宮裡來了。
察蘇見她若有所思,有些不解:「昭文阿姊,你怎麼了?」
姬嬰搖搖頭,只笑道:「沒什麼,我只是想著,你兄汗怎麼還沒回來呢。」
察蘇朝窗外看了看:「看天色是不早了,等我打發人去瞧瞧。」說著起身出去了。
過不多時,果然見阿勒顏正好回來,跟察蘇一起走了進來,他先接過女兒抱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吩咐人傳膳到這邊屋裡,與察蘇一起,陪著姬嬰用了晚膳。
至晚間,姬嬰洗漱罷走到內室,見阿勒顏坐在榻上,學著她平時在東窗下蒲團上那樣閉目打坐,於是她走到旁邊小案几上,點起了一爐晚香。
此時姬嫖已被宮人抱到隔壁養育室睡覺去了,屋中只有她二人在此,爐中輕煙裊裊升起,室內很快被這一股淡香籠罩。
姬嬰擦著頭髮,走到榻邊坐下,看了他一會兒,問道:「我瞧你那耳墜子,怎麼近日都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