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話在舌尖纏繞一圈,流風到底沒有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他對她的縱容與寵溺,又或者說,他在刻意忽略。
白皎有點不高興扯了扯他的袖子:「師父,你怎麼不說話,我這樣好看嗎?」
流風沉聲回答:「好看。」
白皎簡直是順杆子往上爬的典範,知道他心情好,竟然膽大包天地問他:「師父,這麼好的月色和美景,你能不能彈首琴曲呀?」
「師父師父,你最好了!」
流風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恐怕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才不是!
白皎剛要反駁,又死死閉緊嘴巴,她的驚喜才不會這麼簡單呢。
石桌下,流風取出九霄琴,這是他的伴生法器,琴音幽幽響起,如清泉流淌,靜水流深。
流風臉上浮起一絲笑容。
想起她小時候,偶爾興致來了,他也會彈一首,聽琴的白皎會圍著他轉圈圈,也不說話,一圈一圈地轉起來,因為姿態優美,更像是跳舞。
忽然,他皺緊眉頭,竟然沒看見白皎的身影。
風聲響起,簌簌的粉色花瓣飄落而下。
繁盛的櫻花樹下,白皎眉眼輕抬,雙手如蓮似霧,曼妙舞動。
她的目光如此虔誠,輕柔曼妙地跳躍,皎潔的月光宛若薄紗輕柔落下,漆黑的長髮隨風飄揚,一片一片的花瓣,緩緩落上漆黑的發頂。
她迅疾旋轉,裙擺下層層疊疊的九瓣鳳棲花如火如荼般盛放,仿佛茶蘼太到極致,似一首絢爛絕響,如怒放花蕾。
這是天狐舞,也是狐族傳承里最重要的祭月之舞,是狐族獻給月亮最最虔誠的祭舞。
狐狸拜月,古而有之。
一舞罷了,白皎才停下動作,綻開的裙擺已經變成一朵羞澀閉合的花蕾,她亮晶晶的眼眸看著他,聲音輕輕,如夏夜之夢:「師父在我心裡,和月亮一樣重要哦。」
流風心頭一悸,如同受到感召,心跳愈跳愈快。
她的話直白得近乎表白。
倘若不是看見她清明的眼眸,或許他會以為這是表白,可他看見了。
流風雙手放在琴弦上,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他再抬頭看她,目光依舊溫柔,仿佛方才糾結艱澀,都是她的錯覺。
白皎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怎麼忽然沉默,可她很懂事,乖乖地坐在一邊。
流風將一切盡收眼底,他又能拿她怎麼辦?
腦袋突然被人摸了摸,白皎反射性抬頭,還沒動作,師父溫和的聲音已在頭頂響起:「皎皎,別亂動。」
白皎舔舔唇瓣,下一刻,男人收回手,骨節分明的手指里夾著一片粉色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