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的,肯定不是好事,跑了再說。
談善立刻撒腳丫子狂奔,眼看轉角就是樓梯,他一口氣還沒松完,正對著的門扉忽然在眼前打開,他走太快差點被拍到鼻子,急停。
長袖飄飄的公子哥從裡面出來,懷裡抱著一把琴,緊咬下唇,眼圈泛紅。
兩人乍一打了照面,都一驚。
「你還跑什麼!」
談善一咬牙,貓腰從公子哥身側竄了進去。
香。
極香。
價值千金的沉香。
這是談善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
進門正好對著一道隔簾,簾身輕薄,上面繪了三兩竹影。他進來捲起一陣氣流,隔簾朝後揚起,一盆蘭花細長的葉映出輪廓,也帶出几案後的模糊影子,三千青絲風中一揚,又落下。
談善沒來得及細看,案頭一隻紙折飛鳥因為帶進來的風,正好朝他的方向俯衝。
他下意識伸手撈,一撈撈了個正著,聽見身後此起彼伏膝蓋磕在地面的響聲——「咚咚咚」。
談善心臟猛然一跳,僵硬抬頭。
耳邊聲音離得很遠,是驚慌失措的請罪:
「擾世子清淨,世子恕罪。」
第16章
「世子」二字說出口,春五娘心裡咯噔一下,腿一軟在地上趴穩了。
她心說自己真是倒大霉,這兩柱香功夫就沒一刻不提心弔膽的:特意挑了平時最聽話的,誰知道人說跳湖就跳湖;整個放花樓五樓想方設法封了,還是有人闖進來;說了爺是私下來有公事在身公事在身,還鬧得這麼熱鬧。烏泱泱一大片人頭跪在底下,這是生怕京城裡「世子爺逛花樓」的消息傳得還不夠快。
春五娘真想給自己一耳刮子。
闃然寂靜,湖面吹來的風將窗欞拍打得「沙沙」作響。
談善左右看了一圈,大家都跪了,他一個人杵在原地怪尷尬。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慢騰騰也跪,不過慢了半拍,一茬樹苗里頂出來個突兀的黑腦勺。
好在這事兒似乎沒人注意,鰲庭身邊尖嘴猴腮的跟班先一步邁進來,揚聲:「五娘,你這兒不是有好顏色的哥兒,剛抱琴出去的叫什麼——」名。
戛然而止。
「咚。」他嘴一閉,雙膝一提,也跪了。
鰲庭心寬體胖跑不動,還在後頭。
談善心裡實在好奇鬼十七歲是什麼樣的,他忍了半天心痒痒,從地上抬起半寸視線,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