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善說:「他歡心,我自然歡心。」
舞女沉默,摸了摸手腕上的翠綠鐲子:「既然如此,我替你行個方便。」他眼皮上塗了厚厚一層胭脂粉,直起軟而無骨的上半身,小巧的喉結微微一滑。
男子。
「芍藥房。」
談善遞給他一粒金瓜子,禮貌:「有勞。」
「我知道你要做什麼。」舞女將金瓜子收入掌心,在他耳邊呵氣如蘭,「我放過你,你要幫我。」
「庫房在東面,鑰匙在思梨花榻邊從左往右數第三塊地磚下。」
「幫我放把火,燒了這裡。」
談善碰了碰他的手,從身後拿出一塊金子:「我幫你,你一會兒領著人走,把大家都放走。」
火燒起來時思梨花剛褪下外衫,黎春來飲了些酒,躺在臥榻上。思梨花替他脫了靴,神情痴迷,手指撫摸他下頷輪廓。
「轟隆」。
火光沖天。
「不!」
思梨花立刻意識到不對,折身往外,很快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庫房貨物是他多年苦心經營,價值上百兩黃金。他甚至顧不上按壓他肩背的人,連掙帶爬往前,想要抓住傾倒出來的白-粉。
粉只是粉塵,洋洋灑灑空中一揮,了無蹤跡。
眾多黑衣人腰間別刀,面如殺神。正中央華服青年側頭,腰間孔雀玉佩成色如青玉,冠羽華麗,黃絛金色流淌。
世子澗。
思梨花和他對視,陡然腿軟。
終有這麼一日,然而偏偏在此刻。
屋內是黎春來,他總會被驚醒。
思梨花說:「原來如此。」
他笑著笑著眼裡淚光閃過:「殿下,你如何知道。」
徐流深說:「你從不經過黎府。」
他自有洞察人心的本事,滿朝上下盡在手中。
「黎府外種了杏樹,開花時很乾淨。」
思梨花喃喃,不知越過高牆看向什麼地方。
他早對五石散上癮,為了和黎春來說上半個時辰的話一直強撐,內里空乏密密麻麻湧上,不多時掐著自己脖子痛苦地翻滾,朝徐流深伸手:「求,求殿下,給我,我一定……嗬……什麼都,都說。」
徐流深靜默。
他最終扔了最後一包五石散。
此物單用途在寒症上無事,但大量囤積和流通,還哄抬價格,遲早出事。
思梨花手臂上都是碎石磨出的血痕,他急切地將白-粉塞進口中,一邊吞一邊嘔吐。
人的疼痛有時打斷骨頭連著筋,但實在太痛了,救命稻草在眼前,即使明知飲鴆止渴,也只能聊以慰藉。
他十二歲做了孌童,痛得五臟六腑翻攪,每每噩夢中醒來,身邊躺著大腹便便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