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父母朋友,沒有兄弟姐妹,沒有可供依賴的人。環境對他不安全,危機四伏。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需要勇氣和力量,他為我留下來,我無法時刻在他身邊,也應該儘可能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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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雨,鬼撿到一隻可憐小貓。
貓兒淋了雨,渾身髒兮兮,瘦小又顫抖。它看上去三個月不到,不慎掉進了牆縫中,一直微弱地「喵喵」叫,好幾家住戶下樓來看,試圖藉助工具把小貓崽扒拉出來。也不知道它怎麼掉進去的,正正好卡在牆縫空隙中,有人伸手去夠,用食物引誘,不僅沒把貓弄出來還嚇到它,它叫聲越發悽慘。
所有人七嘴八舌,一籌莫展。
鬼凝望著那隻幼小的橘貓,瞳仁縮成針尖似地一點。
談善根本沒注意到那兒還有隻貓,順著鬼視線看過去,聽見鬼說:「一隻貓。」
「嗯……一隻貓。」談善沒明白他的意思。
鬼感受到微妙的不同。
姜王宮千萬年如一日,一隻弱小的貓不慎掉進宮牆縫隙中,沒有人會在意。風吹雨淋,太陽暴曬,在它的呼救被發現前它就變成一具乾枯的骨架,以標本形式嵌入百年王朝殘酷的磚瓦中。
如同他少時想救的那隻鳥兒,硬梆梆地躺在門檻上,呼吸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微弱。
現在所有人都在想辦法救一隻貓,弱小的,奄奄一息的貓,沒有任何用處的貓。
鬼救了那隻貓。
談善把貓裝進鋪了一層毛巾的鞋盒裡,踩著水花跟著鬼走了兩步,他沒有流露出意外,也沒有問鬼為什麼,抱著盒子亦步亦趨:「餵徐流深,你想給它取個什麼什麼名字?」
鬼淡淡:「不養。」
談善愣了一下,輕易接受道:「好吧。」
「等確定它身體沒有問題,我們給它找領養。」
帶去寵物醫院檢查的路上談善抱著盒子和小貓對視,用手指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小貓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倒刺刮進心裡。
鬼依然不打算養貓。
他不願意這隻小東西奪取談善過多的注意力,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隻貓的叫聲從細細的嗓子裡發出來,寵物醫院醫生給它做簡單的清潔和疾病篩除,一邊戴一次性手套一邊說:「耳朵比較髒,我用棉簽給它掏一下,沒有大問題。」
談善鬆了口氣。
小貓裹在毯子裡可憐巴巴地發抖,談善交完費一轉頭,鬼冷著張臉坐在等候室,腳邊纏著一隻巨大的薩摩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