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要跟你生氣。」
談善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好笑道:「有什麼副作用嗎?看得清多少?完全能看得清了?還是有時候能有時候不能?剛能看到不適合見強光。這兩天離光源遠一點,可能會流眼淚,有不舒服跟我說。」
他上半身傾斜過來,徐流深手指搭上眼皮,朦朧光暈一圈圈明亮起來,他伸手遮了遮:「沒有,完全看得清。」
過了一會兒,又道:「別擔心。」
「那就好。」
談善想了想,問:「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幫我個小忙。」
世子爺並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假思索道:「好。」
談善:「什麼都不問?萬一我要金山銀山萬頃良田並肩王之位殿下也答應?」
「問什麼?」徐流深揮一揮手滅掉距離自己最近的燈燭,輕笑道,「世上沒有本宮給不起的聘禮,也沒有本宮辦不到的事。」
談善無言了一陣。
他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好,鬱氣一掃而空。他躺在另一張榻上,身下是柔軟的毛毯,四周有另一個人的呼吸,曲折婉轉又平靜。這是他長久以來最放鬆的時刻,於是他忍不住開玩笑:「想要天下美人也可以?」
徐流深幽幽警告:「談善。」
「開玩笑的。」談善笑,「我有一個就夠了。」
徐流深仰躺,毫不在意地問:「有什麼忙要本宮幫?」
談善賣關子道:「明天殿下就知道了。」
夜深人靜,到了睡覺的時候。過了一會兒,二人呼吸都平穩下去。朦朧月光隔窗相望,帳幔上繁複花紋在眼前,徐流深遙遙看了會兒,陳述道:「本宮沒有夢到過你。」
一剎那鋪天蓋地的酸湧上鼻頭,談善牙根酸苦到發麻,他知道等待是一件熬人的事,也知道沒有希望的等待和難以忍受的絕望會在每一個深夜將人挺直的脊梁骨壓塌。對方是未來的君王,近乎無所不能,卻總會在他身上感受到無力。
他消化了好一陣,聲音在被子裡裹得發悶:「好好睡一覺,今晚可以,明晚可以……我愛你,殿下。」
今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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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世子爺早起。
天邊青白日光越過層層雲海照射進來,榻上人還在睡。世子爺起身洗漱,門外候著王楊采。
氣氛有微妙的不同。
世子爺視線從伺候自己十幾年的老人身上移開,對方向來衣冠齊整,今日下擺卻顯得凌亂,有一塊濕了,另一塊被什麼東西勾得拉了絲。王楊采被注視太久,不自然地將腳往後縮了縮,收進下擺中:「殿下晨安。」
世子爺頷首,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走出兩步又回來,道:「讓尚衣局的人扯幾匹布,做兩身衣裳。」